【BLEACH同人】曇花 藍染X一護 2006-2008 鮮網連載,已集結成書,完售。

性描寫有,慎入。

 

07

藍染到底在說什麼?

瞠目結舌的少年被推進熟悉房門後,倚靠著門扉腦子呈現一片呆滯。

在那之後藍染也只是微笑著,完全沒有再觸碰自己的意思,也沒有再繼續對話了。黑崎一護在持續保持著當初距離在後面緩慢走著,不知是因為兩人在「公共場合」還是怎樣的。不過如果真的在意那是房間外面的話,藍染也不會說那種話了吧?

對男人戒備的心不是沒有的,甚至最好不要再跟他有所接觸。但對於昨日在他懷中沉穩睡著的自己感到不可原諒,對於自己沒有推開他也無法原諒;好像在意外之中,被那個男人吃的死死的了……

「叩、叩…」

背靠著牆,腦袋意外中的胡思亂想起來,突然聽到敲門聲,被驚嚇到少年轉身打開門扉,迎面是端著茶水的女破面,頭髮長的旁分紮起兩邊,身著短裙高筒靴,黑崎一護對她並不是沒有印象,反倒是過長頭髮和精緻面孔讓少年在腦袋中遺留下記憶。

「啊,謝謝…」

這次換紅茶啊…

藍染總是囑咐下面的侍者要為自己準備茶水,啊,他剛剛好像有說的樣子…

面對黑崎一護毫無意識的脫口道謝,一直靜默的女破面回頭望了少年一眼,黑崎一護也確實的在女子的眼中看見了--憤怒。沒錯,是憤怒,甚至他以為她眼中帶著恨意。滿腔怒意和火氣染上女子特有明亮的眸子,瞬間讓氣氛冷冽下降,她毫不顧慮房間內人的感受,大剌剌地走進來將托盤放在茶几上時『碰』的發出好大聲響,茶壺和茶杯被碰撞的聲音很清脆。

「……」

搞什麼?少年像是被女子舉動給震懾到,只不過沒說出口罷了。

她眸子冷地嚇人,不是沒有被這麼冷的眸子瞪視過,但女人的話還真是頭一遭;破面女子咬牙,一護甚至覺得聽到了她暗自「嘖」的一聲。明明是負責接待事宜,但表情卻讓一護覺得好像欠了她錢一樣,不寒而慄四個字是怎麼寫的總算見識到了。

是…哪裡惹到她了嗎?

 

「…打擾了。」

井上織姬的寢宮前,舉手輕輕敲兩下那是屬於少年特有的問候方式,就像在家那樣泰然自若。

很奇怪的,在虛夜宮也是要敲門,雖然憑著靈壓就知道誰是誰站在門外,但基於禮貌還是不要隨便闖入才好。烏爾奇奧拉不在的這段期間,黑崎一護反倒是可以自由進出井上的房間,也就是代替黑髮破面去看她,而暫時管理少女的人也是銀代替〔這是後來才知道的〕。

「一護、一護--!」

才剛開門,一個不明物體就往少年的臉上撲過去,尖尖細細的嗓音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那是誰,嬌小孩子在一護拉開門的那一瞬間直直衝撞過來--

「好痛…--!」

也太故意了吧--

我都還沒開門這傢伙就撲上來了!!!

『嗚』的悶哼,這傢伙又不是完全沒有重量,如果像以前魂那樣也就算了,畢竟獅子布偶不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老遠就感受到少年靈壓,像預備很久似地,妮露緊緊纏住少年脖子,攀著一護頸子一邊哭鬧著那聽一百遍足以讓耳朵長繭的『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喔…」混著哭腔孩子細細嗓音,帶著撒嬌意味,起先愣了一下,緊接著黑崎一護在眼底輕輕露出一抹溫和笑意,手也跟著輕輕覆上了妮露軟軟的背脊,孩子身軀特有柔軟的感覺讓少年感覺特別溫暖。

「黑崎…!」

身後現世的少女井上織姬露出詫異表情,輕輕喚了出聲。身穿白色破面裝的少女反應過來後露出欣喜微笑,望著孩子反應在內心想著,妮露真的是很喜歡黑崎君呢…

在和面對自己的表情截然不同,或許在這個地方同樣能讓妮露.杜安心的也只有黑崎了吧。因因為身為下等破面居住在虛夜宮,井上織姬也很難想像決心在這裡渡過的妮露想法,如果換成是自己可能沒有那種勇氣吧?

但黑崎一護卻過於擔心的把妮露托付給自己,充其量說是「請井上代為照顧這傢伙了」實際上黑崎只是怕自己寂寞,所以有大部分時間都委託嬌小孩子好好地陪伴。少女不是不明白黑崎的心意,反而太過明白了,一種愧疚的心態悄然升起…

「你的病好了嗎?」

既上次後聽說黑崎又昏倒了,雖然詳盡原因她並不清楚〔也不可能知道〕,但真的是有好幾天沒見到黑崎了,還有……某個人。

「嗯…算是吧。」

也有段時間了,不管再怎樣也該好了吧…

「是嗎?那太好了。」一抹笑容漾起,屬於井上織姬溫婉和煦的微笑,看起來像是真的放心的樣子。黑崎一護的氣色真的差了很多,現在已經恢復原本屬於少年的明亮顏色。比起他,自己反而日漸消瘦下去,害得一護每次找她都要詢問ㄧ次『妳究竟有沒有好好吃飯』--

「嗯,黑崎…」

放下手中碗盤,井上織姬一直盯著手上食物欲言又止,少年已經不只一次狐疑地轉過頭來看她了,就連妮露都好奇的挨近少女身邊想著她到底要說什麼。

「……」

「你去看烏爾奇奧拉了…是嗎?」

「啊、對…」

少年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件事啊。』

「怎麼了嗎?」

那時候聽見烏爾奇奧拉和葛力姆喬被關禁閉首先嚇一跳的就是織姬。所有破面都知道葛力姆喬的叛世個性,無論他今天做了什麼都不會有人意外,反倒是那名一直遵循上頭指示的第四刃難得出了差錯;而且連帶被處罰,怎麼想都不可能…

黑崎那時候來找自己,說是『因為他』--使得有段時間烏爾奇奧拉都不會在這裡。

「沒什麼……」

笑著搖搖頭,井上織姬想著「為什麼自己要這麼明顯透露出表情呢」這樣只會造成黑崎君的困擾而已啊…

織姬回神,一回頭就直接地對上黑崎一護淡色眸子,有點驚訝地毫不保留注視進去裡頭是百分之百堅定,誠懇要自己相信一樣,裡面的情緒少女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很堅決地和自己說要去救朽木露琪亞的那次也是,這種眼神。

「不要擔心了,沒事的。」

「咦……」

我……沒有在擔心他啊……

織姬發出很細微的疑惑聲,眸子也不禁升起疑惑的情緒望向少年方向,不過黑崎一護似乎沒有看懂少女眼中的疑慮。『我看起來像是在擔心他嗎?』少女自己都不太明白,那為什麼黑崎會認為自己在擔心烏爾奇奧拉呢…?

只不過一直存在的那個不在這裡,由衷感到奇怪而已…

『果然自己的思維還是人類。』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偶爾混著嬌小孩子的聲音。聊的通常是現世的事,因為這裡實在也沒什麼好聊的,但是越談到過去就越沉重的樣子,到了最後黑崎一護有意無意提起剛剛在房間內發生的事--

關於那名女破面。

亞麻色頭髮少女「啊」的恍然大悟的樣子,應該沒有別人,就是她了…

「黑崎你說的是--洛莉吧,頭髮長長的綁兩邊的…的女破面?」記得剛來時在大殿見過她一次,不善的態度明顯的露骨透出不悅。

「名字我是不知道啦……」

叫做洛莉是嗎?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名字,更何況都沒見過幾次面,莫名其妙就被瞪;有種「我不認識妳,但她認識我」的感覺,不過在這地方誰不知道井上織姬和黑崎一護的名號。

「嗯,她的確很兇呢。」闡述之前遇到她,都不給好臉色的情況。井上織姬輕輕地笑了出聲,帶著些許無奈。

「妳竟然還笑得出來?」

「那是因為……」

因為那個男人啊。

就算不說破,織姬也看得出來。雖然是破面但同樣身為女人的自己,她們注視藍染的眼神充滿戀慕,渴望他能夠多看她們一眼,多放心思在她們身上一點;就像全世界女孩子共有的心情,對於這點自己就無法去責怪她們了。

「欸?」

「黑崎君在這方面一直都很遲鈍呢。」井上織姬露出了現世那般女孩子的笑容,身旁妮露好像明白什麼也跟著點頭附和。是啊,一護這個人吶,對這種事真的不是普通的遲鈍…

「欸、欸?」發出單音反駁的少年注視著前方兩人,剛剛不是在討論關於破面的事嗎,跟遲鈍不遲鈍有什麼關連嗎?

『什麼啊,搞不懂--』

 

斬魄刀插在自己耳際旁邊,被削起的石頭碎屑隨著煙硝散去,黑崎一護被迫躺著注視上方的人,不過被風刮到的部份微微滲出血來,少年也為了刀鋒差零點幾毫米就刺進眼窩而倒抽一口氣,秉住氣息他的眸子正對上了對方冷冽視線。

就好像一瞬間,命就消逝……的感覺。

現在回想起來的話。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虛圈的頭頭這麼閒嗎?」 一護在內心埋怨道『這裡可不是你們的房間啊』。

真搞不懂為什麼可以三天兩頭跑來這裡,今日除了銀還有藍染,望著深褐髮色男人走進來時,黑崎一護訝異地顧不得裂開傷口直直站起身,連身旁幫忙包紮的破面都被少年舉動嚇到的樣子。

藍染……

來做什麼?

黑崎一護把剩餘的繃帶轉交給身旁破面侍者,下層破面因為虛圈上位者親自到來而感到慌張驚恐--銀在旁邊掩著笑,他看見了方才對上藍染視線的侍者露出驚訝表情,而且從來沒想過黑崎一護敢這麼樣對他們的藍染大人說話吧,想必這又會變成破面們茶餘飯後的閒話了。

有點笨拙的把細項收拾欠身先行告退,ㄧ護望著侍者背影模糊地想著,『啊,這傢伙一定平常對下面的人很不好……』

要不然他們幹嘛一副這麼害怕的樣子呢……

順手把身上一大片的紗布給扯了下來,一護側耳聽見市丸銀在旁邊嚷嚷著「啊啊…好嚴重」之類無關緊要話語,上面染了怵目驚心的深紅,雖然已經有點乾涸了但未凝固的血液沿著肌膚緩緩滑行。

不是他在說,他覺得虛圈的醫療實在是有夠差勁的。少年拿出備用紗布仔細地重新纏繞一次,把悶哼的痛楚都給吃進肚裡。

可惡,烏爾奇奧拉那傢伙一定是在公報私仇,被放出來後的第一戰就是和他決戰,擅長近距離戰鬥的黑髮破面沉著地每一刀是捅得既準確又深沉。

一護想,要不是有規範的命令在,要不然自己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吧。

斷了三根肋骨,內臟有些破裂,手肘關節骨折,頸部扭傷,腰部開了血洞,頭顱出血。

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低等生物那樣苟延殘喘地伏在地上,奢求敵人的原諒。就算不說身軀支離破碎還是事實,死總不是很遙遠的,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總比死還要痛苦。

黑崎一護從不覺得自己是脆弱的人,但也沒堅強到哪裡去……

和葛力姆喬那種略帶瘋狂的戰鬥不同,很明顯的,那名黑髮破面冷靜內斂得完全不像是浮躁的破面們,但那種沉靜的殺意也露骨得令人害怕…

關於戰鬥的事…

「……」

「傷得很重的樣子。」很久沒出聲音的藍染語調像是惋惜,感嘆似地說著。

男人走靠近少年身邊,注視著從頸部開始綿延而下的繃帶,察覺到藍染的接近,一護警戒性的把手上包紮的繃帶和紗布放下,一臉戒備的樣子。

「藍染?」

黑崎一護呆愣地吐出音節,在他印象中藍染是不會對他戰鬥中的受傷發表任何意見的,但在一旁的銀已經掩不住神情在竊笑。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嘛。」那種一臉戒備像是遇到天敵的表情。

在某個人眼中看起來會很難過的啊,啊…也不一定……說不定那男人會覺得很有挑戰性的樣子……

畢竟他可不能以正常思考邏輯來看待!

 「藍染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銀也就算了,反正他隨隨便便就可以進進出出,但藍染挑這種時機來可是頭一遭。

「哎,藍染大人他當然是專程來看你的啊……」

我是有什麼好看的?

「看什麼?」看我的窘樣嗎?

「你只是來嘲笑我吧?」

「喔、不,現世的客人受傷了當然要來關心一下不是嗎?」銀是這麼說著,黑崎一護白了市丸銀一眼,既然稱呼『現世的客人』那是打算什麼時候放我回去?少年微微撐起身子靠近藍染,疑惑染上眉間明亮的眸子。

「……」

「藍染…你最近是發燒了嗎?還是腦子有問題……」

不是第一次覺得眼前男人很詭異,尤其是最近詭異到破表,藍染的言行反反覆覆反反覆覆--

「你很奇怪啊…」

睜著淡色眸子毫不猶豫地注視著男人眼睛,用手貼近藍染額頭,一臉狐疑的少年絲毫沒發現這姿勢有何不妥,因為身高使得一護些微往前傾。

貼近男人氣息,少年純粹毫無心機把溫熱手掌放在對方額際上,或許是家裡開醫院的關係吧;對這種舉動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反倒是旁邊的人表露些微驚訝--

而藍染並沒有撥開他的手。

「是嗎?」低沉穩重的回話,藍染笑著。

「嗯,沒錯。」

「非常奇怪……」

「銀,你也這麼覺得…吧?」

轉身尋求另外一人的意見,卻發現銀白髮男人笑得一臉曖昧的樣子,莫名打從心底升起一抹怒意,黑崎一護沒來由的生氣起來。

「怎樣,你現在是在笑什麼?」

幹嘛笑成那樣?

銀低頭望著一護升起笑意,若有所思的那種,偷瞄了一眼藍染神色。

『這孩子似乎沒發現他什麼時候可以直接地對上那男人的眼睛了…』從一當初的別開視線露出恐懼神色,到現在總算可以直視對方。

藍染對此也是感到很驚訝的吧?就算沒表現出來,但黑崎一護倔強性格一直不容許妥協,而現在好像改變了什麼…?

而藍染的表情…

「嗯,或許是吧。」銀瞇起雙眼笑著確認的附和「非常奇怪啊。」。

藍染輕輕喊著那男人的名字像是警告「…銀。」

「啊,再說下去藍染大人就要生氣了。」

『因為我們一直欺負他啊。』銀在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角色也是挺奇怪的,簡直就像局外人般地注視,因為太過了解這兩個人了吧。

「和烏爾奇奧拉的特訓,是聽說一護小弟又受傷了吧。」

「……」

「被打得很慘啊。」

銀感嘆似地說道,瞄了黑崎一護一眼,少年視線不知停留在哪--對於銀的話。

注視著少年遍佈身軀的傷痕,一塊塊紗布和繃帶纏繞攀爬肌膚,在那之下隱隱透出的嫣紅是血的顏色;他是重傷患只不過裝的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這個孩子用這種表情在想些什麼呢?

原本在包紮時候大喊著痛,連門外都聽的到,但在兩人踏進房間門後立刻止住抱怨聲音,像要消滅證據那樣,隨著破面侍者的離開,那種注視自己和藍染的眼神也跟著埋怨起來。

『非常倔強的樣子啊』,銀想。

可能打擊變得習慣嗎?可能嗎?

『是輸了。』

他不是完全不在意。黑崎一護暗自在內心嘖了一聲,怎麼可能不在意!

所有血肉的痛這麼真實,尤其是烏爾奇奧拉那傢伙下手從不留情,眸子冷得好比他噴灑出的血這麼熱,他彷彿聽見他用那冰冷聲音靜靜的訴出『太弱了』三個字,他也不想聽到白崎用狂妄的表情指責自己『真沒用』。

不過確確實實地體內好像有什麼在改變,戰鬥的時候輕盈地不像自己一樣,宛若風沙飄揚的黑色卍解…一護用手指擰著鼻子一下抽氣,字字句句身旁兩個男人聽的都很清楚。

「下次一定會贏的。」

『一定。』

透出光芒的堅毅眼神,褐色瞳孔映出的色彩像是在對自己許諾。

「……」

「是嗎?我期待著。」毫無反駁、諷刺意味的,藍染輕輕微笑,用手指刮勺過一護被貼了藥布的面頰,輕地觸碰而已。

在銀看來那眼神就像一個父親愛憐的對待孩子一樣,就像自己的小孩受傷露出的那般表情,疼惜的成份佔了許多。

就算別人看不出來但銀是知道了,畢竟他跟藍染太熟了,他露出那種表情不就盡泄了底嗎?雖然本人還沒發現的樣子,一護小弟也沒發現的樣子,但那種不經意的溫柔和雛森桃相處的時候怎麼也沒看過呢〔故意的成份佔比較多〕。

為什麼要說那句話呢?

你這樣是要我怎麼接啊……

理應是要為了話語的激將意味發怒,但一護完全沒有生氣的動力。

黑崎一護回望藍染,男人的表情讓他不自覺耳際燥熱,撫摸自己臉頰的是柔和的成份佔了很多,沒注意到的是自己難得沒撇開他的手。少年汗顏的想…

藍染真的吃錯藥,而且還很嚴重啊…

「感情真好啊。」

銀感嘆,雖然看好戲的成份佔了大半,事不關己的悠悠說著。

一臉漲紅的少年大聲反駁著「誰要跟那傢伙感情好啊--」連同後頸部份都充斥淡淡粉色。

少年別過頭去,他無法繼續注視藍染的眼瞳。深褐色髮的男人也只是淡淡的勾起唇角沒有再說什麼。

「啊,我明白的,因為一護小弟真的是很可愛呢。」

「…你在說誰啊?」

他在說的那個人是我嗎?

黑崎一護怒瞪著市丸銀,『這是褒還是貶?』

不,銀這傢伙狗嘴吐不出象牙,更何況普通人是不會稱讚男人可愛的,說出那種話的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本身太奇怪了。

「就是因為太可愛了所以讓人禁不住想要欺負你。」

「你這傢伙說話還真是令人火大啊…!」

一護顫抖著用手指著市丸銀,雖然黑崎家良好家教有教過不能用手指指著別人,不過礙於對方先做出失禮行為所以根本不用對他客氣了。

「怎麼會呢…」

「……」黑崎一護愣愣地望著銀,像是完全沒考慮到少年表情似地,眼眸瞇成直線笑著詢問旁邊的男人。

「藍染大人也這麼覺得吧?」

「是啊,說的也是呢。」

已經沉默很久的深褐色瞳孔男人露出微笑,靜默思考了一會,注視著前方搞不清出狀況的少年緩慢說著。

「尤其被激怒的表情像動物一樣呢,雖然像是貓那樣軟調的性格很討人喜歡,但是像小豹般張牙舞爪的樣子也很可愛。」以動物比喻來說,少年性格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狂妄,也不是很高傲,但還是像家貓吧?

類似虎斑…的那種?

『不過欺負,也是虐待動物的一種吧。』

「啊,像貓咪那樣在主人腳邊磨蹭的模樣,…能想像一護小弟撒嬌的樣子嘛?不過小一護的髮色看起來很柔軟,的確是很有小動物的感覺……」

這孩子要撒嬌的話那種情景可謂百年難得一見,不過光想像起來就很有趣的樣子,銀笑的一臉欠揍。

「你、你們…你…」

黑崎一護傻眼的望著前面自顧自攀談起來的男人們--

「--你們說什麼你們……!?」

不行,他一定是跟這兩個人有代溝…而且還是很深的那種……

感覺到額頭上青筋的出現,眼前兩個人卻像是在看自己好戲那樣毫不在意的閒聊著,那兩個傢伙,虛圈的上位者真的有這麼閒幹嘛不去調侃底下破面,偏偏要擠到這裡莫名其妙傷害他的腦神經。

「…」

「啊啊,生氣了啊…」

「廢話--!!」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的很想拿起斬月往銀的方向砸過去。

「我說你們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

「就特地來這裡尋我開心嗎?」

面對少年一臉緊皺眉頭的怒斥,藍染笑了,少年一臉不明白地望著他。

男人沉穩的聲音輕聲說著「也不是。」

「……」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地方?」

 

枕著手背男人喃喃地說,像是在詢問。銀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問誰。反正很確定的是藍染不是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了。他唯一的,上ㄧ次看見男人露出這模樣時是決定叛變的時候,不過距離現在已經太久,他的決定已經是百年前的事。

「到底要怎麼做才會變髒呢?」

「那個孩子…」

誰知道呢,銀緘默地只差沒有反駁。

就好像怎麼摧殘都不會有所改變的乾淨心境,關於黑崎一護。

就像現在這樣少年雖然逐漸轉變但內心深處的澄澈仍然明亮,雖然他和藍染都無法說明白之後的事。…就算那個男人擅長洞察人心的預測也一樣。

輸了嗎?藍染……?

不過…

『之後的事還很難講呢…』銀這麼在內心暗自想著。那個男人已經把內心某一部份向少年坦承了,就憑他那句--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事情的演變是自己難以預料的,或許連藍染都無法預測進展這麼快吧。

「…我們是要去哪裡,藍染?」黑崎一護一路跟著男人走著。

市丸銀面掛笑容在少年耳際悄聲說著「是祕密場所喔」,他覺得他一直被這兩個傢伙耍來耍去,就好像他們要他去哪裡他就必須去哪裡,但是望著藍染神情中帶著不容許拒絕的味道;黑崎一護吶吶地跟著答應了。而當他意識過來後,自己已經跟著他們走在不知名長廊上…

「什麼啊…」

搞什麼…關於這樣的自己……

 『一個地方。』

跟在兩人身後的少年,隨著藍染和銀的腳步在走出外面後停下。首先撞到銀的背,再捂著鼻子目光所觸及的是一片明亮--

「啊……」

驚訝地、呆愣有些不敢置信眼前所見的景象。

簡直不可思議。

「樹…?」

打入耳際的是鳥鳴,從遙遠地方就傳達回來的雛鳥聲和蟬聲,簡直像是入秋後的現世,一護突然想起龍貴他們空手道團練的樹林。

『…鳥叫聲?』

滿片的樹林蒼鬱,深綠的角落還有可打水的古井,一旁殘骸斷壁上纏繞著不知名藤蔓與花苞,水瓢就放置旁邊上面還閃爍著水光像是有人使用,但雜草叢生像是從未整理過;小小的粉蝶與蜻蜓盤繞著地面迴旋飛舞著,簡直像個大型庭院似地。

突然了解 「祕密場所」的意思,黑崎一護情不自禁地把手摸上粗糙表面的樹幹,是想確認那觸感是不是真的,近距離還聞得到樹木的香澀味--

真的是樹,在這種地方……

「為什麼會有…」呆愣住喃喃自語的少年,在注視著陽光灑落穿透枝葉縫隙,好像摸得到光的熱度,『但他也不確定那光線是不是真的』。

現在時間像是下午四時五時夕陽將落的時刻,藍染和銀像是很自在地隨意走動,反倒是第一次來的黑崎一護呆滯地佇立在原處。

「真的假的?」

「怎麼樣,很逼真吧?雖然是做出來的,但簡直跟真的一樣呢。」

不要說黑崎一護會被嚇到了,就連第一次自己聽見藍染有這個策劃的時候也是很驚訝的。

銀站在少年身後伸手推了他  一下,一護踉蹌地往前幾步。

沒有在意銀白髮男人的話,猛一抬頭環顧景色…

這裡是虛圈。

如果什麼都不說的話,根本不會想到這是在虛圈的裡面,像是鏡花水月那般的幻境嗎?

許久沒見到日光、風、水,好像還能觸摸到空氣,空氣的樣貌之類的,這裡…真的是虛圈嗎?

「欸,一護小弟?」銀白髮男人貼近少年身邊,低頭注視著黑崎一護側臉表情。

他彷彿看見了黑崎一護瑩亮眸子在這裡第一次漲滿情緒,像是把滿滿心思注入裡頭般的被填滿了。少年的心情、身為人類的心情、站在這裡漲滿胸腔的心情;他好像回到了某個所嚮往的地方,自從來到這裡後第一次意識回到某個所嚮往地方。

「不說話啊。」

銀輕的聲音迴盪在耳邊,聽著銀單方面的對談距離,他們有點遠的。藍染也跟著回望少年表情,一陣風拂了過去,沐浴在陽光下身形纖瘦的萱草髮少年,從微開衣領裡頭可以看見裹著白色繃帶的身軀,一直到手腕都纏繞著繃帶,從那之中黑崎一護緩緩的握緊了拳頭。

他們能想到少年用苦澀的表情抿住唇瓣緩緩地深呼吸。

「……」

簡直有想哭得衝動--「沒有……」

 

 

茶渡和石田站在沙漠中央的某處,眺望遠方,已經漂蕩幾天的兩人望著一望無際景象略顯憔悴;好像走了很長路程卻又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是沙漠、沙漠、沙漠。

已經好幾天沒進食,雖然到了虛圈靈子的轉換讓正當身體機能出現遲緩,會餓也會渴更不用說會累,疲憊強烈侵襲著兩人,身體上的痠痛度讓他們更明白自己不是死神只是人類。像這種時候如果遇到破面的十刃那就死定了。

偶爾瞥見小的爬蟲類狀虛吃掉更小的浮游不明生物,兩人頓時食慾跟著全消,只差沒把胃酸給吐出來。總不能叫他們吃這種東西吧?

啊…不過還真是到哪裡都有食物鏈的存在。

「怎麼了?」石田雨龍望著前方茶渡所直視的某處,前方人突然停下腳步差點撞上異於常人身高的少年。

茶渡實際上說不出口看見了什麼,不過確實有東西從遠處他們奔馳而來。巨大的爬蟲類還有不知名的…

「……」

「…我看到了很奇怪的東西?」聲音遲緩了一分鐘,不善言辭正確來說老是省略主詞動詞代名詞的茶渡泰虎,或許只有兩個人還是什麼的,難得把話完整講完。

「奇怪的東西?」

「是虛嗎?」石田雨龍走到他的前面跟著張望,扶了扶眼鏡框,想說是不是自己沒有看清楚那畫面。

巨大的蠶寶寶〔並不是〕背著兩隻破面,然後那兩個傢伙在上面「非常不要命」的大吼叫著,那兩個傢伙ㄧ邊吶喊著生怕整個虛圈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似地,兩個人直覺想到現世裡賣菜的貨車。「…露--妮露--啊--」

好像在喊著什麼單詞但是因為太遠聽不清楚,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保留自己的體力,石田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冷靜分析也只有這樣了,不過看著那人馬先是直直衝、煞車然後停下來東張西望,啊…那毛毛蟲竟然轉彎了……

「他們擺明了就是看到我們在這裡嘛--!!」雖然有些時候看起來有點文弱,但偶爾AB型性格B型方面就會完全跳脫出來……例如現在這樣。

「……」

「怎麼樣,要打嗎?」

「嗯。」如果來的話。

反正感受不到令人懼怕的靈壓,應該是沒有什麼威脅性才是,蓄勢待發地捏緊手腕,如果有任何差錯的話便拿出弓和使用惡魔手臂。

面對將那虛駛到兩人面前,就如同兩人所想的,對方的確是針對自己而來,在相差五公尺前穩穩停下,不過在遠處就可以聽見莫名的呼喊聲。

「喂……!」

「那邊兩位--」

「……」

嗯…用敬語……嗎?

在叫我們?

「…」

長得像螳螂的破面從巨大蟲類頂上冒了出來,拿著不知從哪生出來的擴音器,「兩位--」

「不要不理我們啊!!」

茶渡和石田有點傻眼的望著眼前的景象,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只能發出「喔…」的單音。

他們可不知道虛是這麼的……那個叫什麼……親和…還是好客……

重點是我們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

「這傢伙是虛嗎?」

「破面?」

「…有可能……」

「長得好弱的破面……」

「喂喂喂你們說什麼!?」自稱妮露大哥的沛薛尖聲大吼大叫著,嘟囔「真是沒有禮貌」,才曉得塊頭很大同時臉也很大名字的是咚德恰卡滴,然後在他倆身後被當成坐騎的是「寵物」巴瓦巴瓦。兩人吶吶的跟著分別介紹自己是「石田雨龍」、「茶渡泰虎」。

「不是,應該談正事了啦…」擺手。

兩個破面從巴瓦巴瓦的身上一躍而下,「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孩?」

「小孩?」好不容易從傻眼中恢復理智的石田推了推眼鏡。

不過這次絕對不是他聽錯…

孩子……?

「大概巴瓦巴瓦的第三隻手指頭這樣高度吧…她叫做妮露,長得超可愛的…啊,如果你們看見了一定馬上就能認出來,因為妮露實在是太可愛了……!原本是在玩無限追蹤躲貓貓的……可是那孩子突然不見了怎麼都找不到……」

某人聽見神經斷裂的聲音。

那長得像毛毛蟲的東西哪來的手指--!?那明明就是牠的腹足不是嗎??

「好痛、好痛…你用什麼東西刺我?我們真的只是在找人而已啦!!」

「慘了啦…妮露真的不見了啦……」

哭得一臉衰樣的咚德恰卡滴,在兩名人類毫無形象…

「妮露……妮露……」

『好吵……』

石田雨龍與茶渡泰虎此時唯一的感想。

「喂,等等。這裡這麼大你們怎麼知道她不在『虛圈的沙漠』裡呢?」抓住語句裡的重點,石田追問--「很有可能只是走失了不是嗎?」

「因為到處都沒有妮露的氣息啊……如果不是在這裡那大概就只有在虛夜宮裡了吧…」

「虛夜宮?」

「就是藍染大人的宮殿啊,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沛薛表情驚訝得誇張,好像身為虛圈的虛們都應該知道的事…而眼前這兩個傢伙竟然不知道………

「藍染的…宮殿……?」

「原來…」茶渡跟著喃喃自語。

是嗎?藍染的宮殿,既然這樣整個就可以解釋清楚了,至少清楚知道目標在哪裡。

『就好像絲毫感受不到黑崎一護的靈壓一樣,怎麼想都不覺得不可能找不到他,雖然虛圈的空氣是很渾沌的,但擁有死神隊長級以上靈壓的少年就這麼平白無故失蹤,怎麼想還是不可能。』

「看來也只有那裡了吧?」黑髮的少年轉頭用「確認」的語氣詢問著高大少年,事實上他不是認真的要問他,反倒是知道這條資訊明白的只有這條路可以走--

「你們在說什麼啊?」一點也搞不清楚狀況的破面們呆愣地望著眼前自顧自攀談起來的陌生人,藍染大人的事大家都知道啊…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啊…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嗯,我看沒有別的地方了。」

茶渡的眼瞳透露出一點點光芒。

黑髮少年則是從走散後一直僵止的面容露出了鬆懈表情--

「怎麼樣…要去看看嗎?」

 

有的時候黑崎一護花很長的時間待在這裡,虛圈唯一存在著樹林的地方,自從知道這裡後被唯一允許獨自待著,在樹蔭下午睡。陰影打在少年身上和著溫煦午風,柔軟且溫柔的。一護用手枕著頭側躺,為了方便和舒適度換了長浴衣,下襬長得直蓋過小腿肚、腰帶則是深的紅色;聽見耳邊傳來窸窣聲,睜開淡棕眼眸翻身便望見那名銀白髮的男人--

一護輕聲喚了銀的名字,那男人的髮色在日光下閃閃發亮的。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黑崎一護模糊且昏沉地想著。

「喂…」

「藍染是怎麼樣的人?」

少年的聲音有點模糊的,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夾雜鼻音,但沒有起身的意思。

「對他有興趣了?」

銀在他身旁坐下,樹葉弄得地板沙沙作響的,黃色與棕色枯葉平鋪在地上,每次到這裡都有種懷念的感覺,不過也僅止於懷念而已。

「才不是…!」猛的坐起身,貌似一直沒睡醒的少年突然睜開眼正對視著市丸銀,男人接續插話。

「啊,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他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

「你又知道了…」幹嘛一直…一直……

輕聲的反駁,少年的淺色眸子透出點點光度,很難得的黑崎一護沒有任何激烈反應,像是默認一樣只是抿著下唇不說話。

『這個孩子,好像接受了什麼。』

不是改變了,是內心某個開關啟動了,接受了外來事物,接受了任何侵略他內心的事物緩慢開啟著。

銀望著黑崎一護比起當初進虛圈更沉穩的表情這麼想著,眼神中帶著已經不是完全的脆弱,是更深沉、更虛無的東西,雖然同樣很倔強,但銀已經明白這個孩子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他已經開始對這個地方、這裡有所認識;但因為少年天生性格比較軟,對他內在的侵蝕也是很緩慢地一步步相當確實的,逐漸佔領他的心智。

就算藍染不懂。

不對,藍染是知道的,只不過某些事情他不想干涉而已。

當這個孩子接受了什麼,就像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一樣…如同預兆。

「小一護。」

「你知道這裡的景色是哪裡嗎?」

銀不帶任何疑問語調。用眼神示意著高大參天的樹木、鋪滿的根莖、細草、四五瓣片葉的野花,坍方牆堵與地下水井。所有的一切。

「……」

「不是五番隊呦。」當然不會是那個擁有大宅與好幾座別院的地方,雖然待在那裡的總管們都知道五番隊長不是特別喜好過度寬敞的豪氣別院,沒有貴族宅邸的富麗堂皇、沒有浮竹隊長那樣隔空的寬闊水池,沒有朽木宅邸竭盡數百原木房間;在尸魂界待人處事特別穩重溫和的男人,與其待在大廳反而更喜歡坐在書房裡,要不就是邀請雛森副隊長坐著享用茶食。

誰會知道那個男人現在在這個地方是這個樣子,不過看著當初所有人驚愕吶然的表情,大概也知道……

「那還在尸魂界裡吧?」

「你們是在那裡生長的吧?除了那個地方不可能還有別的地方了…」畢竟立場還是不同的。少年想著。

「那是當然的。」

「那是哪裡?」

「…是流魂街呦。」

 

 

關於很久遠的以前。

那時候的藍染惣右介。

就算這樣又怎樣?

銀跟他說這些有什麼用?他要用什麼心情去看藍染?

但他要和這個男人發生關係到什麼時候,銀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他到底必須了解什麼,他不懂--也不想去懂。

其實他一直都不懂的吧,眼前那個擁有褐色髮和玻璃般眼瞳的男人,勾起那副不可一世的笑容,笑得好像全世界都是虛無沒意義的東西;笑得好像包容所有一切的溫柔,笑得好像滿腹心機永遠摸不著頭緒他在想些什麼。

當在大殿自己被強壯拉力給硬是拖了進去,對上藍染那副深不見底的眸子,黑崎一護覺得當初他看出的那麼一點端倪又消逝殆盡,到底是在生氣還是怎樣?但是望見他勾起唇角的時候一護又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在笑…

……嗎?

「唔……」

從大殿的石椅持續被強吻著,藍染的嘴唇壓著他的唇瓣像是要把一切都給吞噬進去般的吻著,唇緊貼著唇,變成舌頭單方面的追逐交纏。

男人就好像用盡全身力量要耗費他的氣力,把所有可以吸取到的氧氣都抽離掉,就像快要不能呼吸那樣--從一開始就不允許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呼吸都不可以。

少年只能簡單發出音節沒有任何反抗的本能,當自己身上衣服被強大力氣扯開,黑崎一護根本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從大殿開始少年一路衣服被剝掉,撕破衣帛的聲音讓一護覺得很刺耳,無法明確的睜開眼觀看接下來所會發生的行為,反正現在處境很危險就是了……然後被男人直直拉進了浴室。

當藍染把他壓在浴室牆上,冰冷觸感不斷襲擊他的背脊,那堵牆又冷又硬,整個被強壓在上頭被迫仰起臉來與他接吻,被迫交疊的唇瓣被重重的舔舐。

一護在迷濛之中感受藍染不斷侵入他的口腔,溼潤滑溜的觸感抵住他的舌,能清楚的感受到雙腿被頂開,藍染的膝蓋扣在他的兩腿間,整個被迫坦然在男人面前的姿勢讓黑崎一護羞憤的怒瞪對方。

「喂…藍染……」

雖然比起當初已經不這麼懼怕他了,也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但是黑崎一護說不出的不對勁感,對於這個男人……

「你到底是怎麼了……」好不容易平緩喘息,勉強的睜開雙眼望著眼前男人,卻殊不知這種勉強的表情有著非常誘人的味道。

「你指的是什麼呢…一護……」

撫著少年臉頰,面對的是那雙洋溢不解神情的淺色眸子,雖然黑崎一護仍上氣不接下氣的臉色帶著紅潤,撩撥著少年沾染汗水的萱草色髮絲,瞬間安靜下來,寬闊浴室迴盪著兩人的呼吸聲。

黑崎ㄧ護咬牙,「你……」

「今天……非常奇怪……」不要說很奇怪了,是根本無法理解…!

簡直像是吃了炸藥一樣,少年隱忍一觸即發的怒意,斷續且壓低音量的說著。

「是嗎?」

藍染笑著,並沒有斷掉動作直接吻上少年耳窩,不習慣這種親暱一護緊張的抓緊了他的手,像是秉住呼吸一樣側邊別開臉--

「不過在我看來,你也是。」

「……!」驚訝地身子不自主一震,一護露出連自己都沒發現的詫異表情。

「為什麼不反抗呢?ㄧ護。」

「你有留那點空間來讓我反抗嗎……別開玩笑了……」

一護悶哼,倔強的反駁然後感到不知所措。

像是心虛般,突然發現今天好像正如藍染所說的一樣,自己也跟著不太對勁。

如果是平常的話,自己是什麼樣的反應?

會揍他嗎……事實上他根本就敵不過對方啊!

他根本就不該在乎藍染的摟抱,雖然他不懂藍染抱住他是什麼樣的心情,他甚至不希望藍染吻他--

他應該大吼著『不要碰我嗎?』

「…說的也是。」男人像是沒看到黑崎一護心中所漲滿的複雜心情,自顧自的持續動作。一個推力少年被翻轉過身體,藍染緊壓住少年光滑的背部呈現在他的眼前。

看不到對方模樣讓少年心裡不自主緊張起來,因為那就好像被遮蔽眼睛一樣,他完全看不見藍染的表情,突然發覺看不到對方的臉是一件多麼令人恐懼的事情。

手被迫扶在牆上呈現背對男人的,變成挺起臀部背向姿勢,藍染手從光裸的背滑下至一護腰身,敏感的注意到男人指腹不疾不徐地搓揉著自己腰際,原本那就是自身很敏感的部位,卻不禁為他那種柔捏的愛撫感到顫抖,只有這種時候才感覺不到自己是自己。

就好像是別人的樣子--

「哼嗯……」一護緊咬住唇瓣,抿住下唇。

藍染另隻手卻按住他高舉過頭的雙手,只靠一個掌心就把黑崎一護的雙腕包覆住。

「不,藍染…別這樣……」意外的顫抖聲音,原本只是一瞬間的反應,但一護突然發覺這樣子簡直就像求饒一樣。

讓身後男人微微揚起愉悅表情,『這孩子看來是很害怕的樣子』。

「沒關係,不會痛的。」

藍染沉穩壓低了聲音安撫,卻換來少年滿漲臉紅至耳根。

被迫撥開臀瓣,男人將舌頭頂上穴口,混合溼潤的感覺和手指探入,異樣的感覺在體內升起,少年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比起當初又瘦了一大圈的身軀泛著微粉色,手指在體內挖掘因為沒有潤滑意外的乾澀,但男人溼潤舌尖的觸感卻又安撫著內壁的燥熱一樣,作為緩和劑。

「哈啊……啊……」

大口喘氣,無論多少次都根本不敢置信自己怎麼可以發出這種聲音……

就像淫蕩的女人一樣在男人身下喘息,甚至被男人愛撫的部份燃燒起難耐熱度,真的是……欲求不滿嗎?這次並沒有藥效的影響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浴室是密閉空間還能清楚聽見自己迴盪的喘息,眼神迷濛的盯望著地板,雙腿無法克制的微微顫抖著,他感覺到他的腳已經開始麻痺了,隨著藍染加深在體內放置的手指數量,被撐開的地方呈現一片豔麗的深色,就像要出血一樣被摩擦著前列腺。

已經無法理解自己的身體了--

明明就不想要--

「不要碰了,你……嗯……」

帶著微哭腔斷斷續續的哽咽著,黑崎一護覺得自己已經被滿滿的快感給佔據,在一個深且大的喘息後,整個沿著倚靠的牆壁滑下癱軟的跌坐在冰冷地板,藍染環過他的身體在一護面前跪下與他平視〔雖然少年目前無法正視藍染的臉〕,從耳根至頸子無法消散去的熱度燒灼,剛發洩過慾望讓少年有點意識模糊。

眼前是一片水霧完全看不到…勉強能看到幾滴晶瑩的霧水沿著被沾溼的髮落下,因為承受不了重量。

不屬於自身的熱度又襲上嘴唇,少年下意識的閉起眼睛,唇瓣被輕輕的撬開舌頭輾轉伸了進去,被吻--在今天,不知是第幾次了。就算是缺氧也不過如此,一直持續接吻的話。

黑崎一護朦朧的想著,為什麼藍染要吻他,溫厚的嘴唇讓他該死的安心,被舔過的唇瓣像是被撫慰過般地發著微熱,他才不相信接吻的情侶〔非情侶〕都有這種反應,這不正常。

藍染手掌撫著他的後腦勺,一護只覺得他的頸子在發痠,少年無力而垂在旁邊的雙手也不自覺握緊;藍染的吻帶著一種屬於他的氣味,接吻不會是甜的也不可能是鹹的苦的酸的辣的,但是藍染自身洋溢的隱隱幽香在舌頭掠過喉間的時候卻甘願讓他更深入。

有這麼一瞬間黑崎一護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藍染的吻綿密而冗長,長得好像過了好幾個小時、長得好像連自己身為人都忘記了--銀口中的藍染,那個藍染、眼前這個藍染,在尸魂界叛變說出那種高傲話語的藍染,鎮住十刃和整個虛圈的藍染,到底哪一個才是藍染?

他根本不懂。

你跟我訴說的那個人的事情,那麼久遠的事情,在我出生之前的事情,銀語重心長卻泛著他平常那抹雲淡風輕的微笑,像是在說著『你真的不想知道他的事嗎…』

你真的不想知道藍染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某些東西不要知道比較好不是嗎?

被踐踏在男人腳底的自尊什麼的…任何人都被踩在他的底下。

雛森桃那個女孩幾乎沒見過只是略有耳聞,黑崎一護甚至連那個時期的事都不想聽。

只是,不想聽。

少年深吸一口氣,喘息,當藍染放開他時空氣源源不絕地打了進來,頓時充滿了胸腔。

浴室的溼濡和汗水讓黑崎一護感覺一身的黏膩,腳根本沒辦法移動,被吻得腫脹的嘴唇泛著血色,在還沒回過神來時就被攔腰抱起,下意識的抓住藍染頸子不讓自己掉下去,卻對上了討人厭的微笑…睜大了淺色眸子,黑崎一護在心底暗自怒罵了『該死』,被拖進水裡後完全明白自己的體力是不敵那個男人力氣。

水冰冷得差點失聲尖叫--

「……!」

扶著池子壁沿偏頭瞪視著身後的藍染,不過現在才開始動怒已經太遲了,攀著池子的手緊緊抓著底下冷的石塊,浴池不算深淹到自己胸部下方而已,但很冷,池子裡的水非常冰冷,方才升起的熱度頓時全部消失了一般;黑崎一護倚著牆面打著哆嗦,雖然男人離他很近輕輕的靠近親吻他的後頸。

藍染不用想也知道少年泛白的雙唇,以及沾了池水的髮絲和半掩睫毛,有點脆弱、卻引人誘惑的模樣。光滑頸子延伸到肩舺骨明顯骨感的肩線,那是屬於少年特有體態。

把頭埋在一護的頸肩,手掌圍住了少年的腰身,抱個滿懷--背靠著男人胸膛的姿勢讓一護有點心悸,整整被圈住,男人的髮也同樣溼潤披在自己肩上,鼻息和呼吸細細的迴盪在室內。

有點沉重的安靜。

黑崎一護是耐不住性子的,一直都是,偏過頭來回望藍染的表情,卻詫異的睜大了眸子。

藍染的眼瞳深濁且悠長的凝視著自己,非常、非常深邃的那種,很明顯的在對方眼中映照出自身模樣,對上那瞳時,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對方眼睛裡那種感覺十分不可思議。

就好像他的視線只看到自己。

只有自己……

『不對啊,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黑崎一護…現在只有你跟他兩個人在,當然他的視線只映出你…!』胡亂地想法掠過腦子,頓時滿滿漲紅了臉,從耳根到頸子都呈現一片嫣紅。

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害怕藍染太過坦然絲毫不迴避的視線,當自己欲別開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側著臉孔被硬生生的用手掌扳過面頰,熟悉的溫度覆上嘴唇,環在腰間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往下探索。

「嗯……」

有哪個男人看見眼前景象不動心的…?

藍染勾起微笑,親吻著懷裡掙扎的少年--像那樣睜大雙眼一副無辜無畏的模樣,因為水的溫度讓他身子輕顫,配合著呼吸聲睫毛和髮絲也跟著顫動,望著黑崎一護沿著面頰滑落的水漬,滴落到池子裡,心底好像也有什麼樣的東西漾開了。

「…」

被撫摸著難以啟齒的部位,藍染的兩隻手都在身下游移,雙手抓著壁沿指尖用力的泛白,從體內升起的燥熱感,少年難以言喻地在男人身下發出喘息,怎麼會……剛剛明明才發洩過的,黑崎一護不禁對自己起的身體反應感到忿恨,只不過還沒發出聲音一個劇痛就差點讓他昏過去--

「啊…!!」

順勢仰頭弓起身子,漂亮的頸線呈現在男人眼前,別過頭去一護感覺到眼睛滲出一點點淚光;深且劇烈的喘息,彷彿用盡力氣的去推阻藍染環抱他的手臂,但事實上只是被抱得更緊,腰間被大掌緊摟出痕跡,下身貼著對方不留一絲縫隙,男人硬是進入他體內甬道,內壁被膨脹充滿的感覺讓他覺得就像快要死掉一樣。

「呃……!」

「……哈啊……藍染…我……」

真的很痛。無論幾次都是。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肉體關係比起他人想像中的還要痛楚,撕裂般的、失序的--感到痛楚。

他不懂為什麼性愛是這麼痛楚的事,彷彿要把人解體崩離般的行為,他感覺到他的指尖泛冷,從骨子底升起的冷度,少年無力的仰靠在藍染肩上,掙扎地身體僵硬,痛的擰出淚水迅速地滑過面頰,快速落下。

「一護。」

果然……還是太刺激了點吧……?

像這種事對少年的身體來說還是太過度了……

「沒事的,放輕鬆點。」

藍染用手掌覆蓋在一護的眼瞳上示意他閉起眼睛,因為眼前一片黑暗一護順勢眼睛跟著閉上,他不知道是因為藍染手蓋了上來所以就把眼睛閉起來還是什麼的,但很奇妙,手掌的溫度讓少年沒來由的感到安心,指腹輕柔的從雙眼位置滑至額間撩撥他的髮絲,他等著黑崎一護劇烈喘著氣的胸腔平息下來。

「這樣……對你沒有好處的……藍染……」閉著眼睛少年艱難且苦澀地說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說,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但是,就算抱我,以後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你只是在加深對尸魂界和現世的憎恨和傷害。還有對你自己的。

「以後注定……我們是敵人……」不管怎樣還是敵人,我只是你手下的一只棋子罷了。

「這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連籌碼、俘虜都稱不上,都不夠資格,少年心底很明白,「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幹嘛…」

「像這樣子……」

他覺得他和藍染的關係越來越奇怪,他甚至會想忽略不忍去看藍染面對他的表情,他甚至有的時候會覺得那是真的;就好像發自內心,發自藍染內心真正的表情。

「一護。」藍染移開了覆在少年眼上的手指,滑落至方才環抱他的位置,在耳邊呢喃碎念著他的名字。藍染笑的表情少年看不見,同樣是勾起唇角,但表情和平時完全不同,溫宛穩重的聲音輕輕的迴盪在室內,配合著孩子的喘息和啜泣。

「只有一件事是真的…」雖然現在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

只要你。

我只想要你。

「什麼……」

一護感覺指尖泛冷到在男人控制下全身重新燃起熱度幾乎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背倚靠著因為痛楚向後仰扭動的身子緊緊貼著藍染,男人輕輕吻著自己後頸呢喃著真正的話語他聽不見,一護瞇起淡色的眸子,他想他一定是瘋了--那一瞬間升起要求男人不要放開他的想法。

藍染並沒有給他疑問的答案,只是輕輕像對待易碎物般地環抱著他,無力的把頸靠在藍染肩頭上。

往上仰的姿勢,一護看見天花板迷濛的白色。

「呃…」

抱在腰間的手逐漸收緊,少年感受到體內的脈動有逐漸漲大的情勢,待他逐漸適應後激情復燃,開始有力氣想要掙脫但身體被迫更貼近藍染;緊密貼合的下身只是把自己更融入對方而已。

一護將扶著藍染手臂的手改成攀在岸沿,要不他一定會沉下去…水順著男人的推勢不斷湧入體內,因為藍染動作很慢,能清楚感受到水逐漸漲滿內壁的感覺,異樣的被填滿,一護搖著頭拒絕瞇起雙眼露出略帶害怕的語調--

「不…好奇怪……」

「住手……」

水…不斷的進入體內……

 「…不可能,我是不會停止的。」

「藍染……!」

男人沉穩聲音輕鬆的一語帶過,少年則是有點怨懟的低吼。

因為緊繃而僵硬的身軀能感受到內壁緊緊咬合著對方利刃,夾帶些微痛楚和快感,難以忍受自生理反應延伸出的熱度,難耐得像是重度缺氧,手指不自覺收緊,用力的指甲開始泛紅滲血。

這孩子,是想要把自己手指給扭斷嗎…?

看著逐漸龜裂的指甲藍染伸手將一護的手掌背整個包覆起來。

少年是敏感的,不論身軀和心理都是。輕輕握著黑崎一護修長的指節將之移到唇邊,一護只聽見男人喃喃地在他耳際碎念著

「你這樣,是想要我怎麼做呢?」

沒怎麼做啊…只要停止就好……!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不懂嗎?

少年瞇著未掉落淚水的雙瞳,眉頭緊皺,不過他已經怒罵不出聲音來了,在還未警覺的時候下個瞬間身體被翻過來,正面跨坐在男人兩腿間,「啊……--」

「……!」

手指不自覺攀住藍染後頸,他正跨坐在藍染身上,當然不是第一次用這種姿勢了,但第一次這麼正對面凝視著對方倒是真的--一護突然想到他從來沒有在這種時候凝視著藍染過,以前是非常不情願的去對望眼前這個人,和自己相同的散亂髮絲褐色的隨意零落在臉龐上,藍染深琥珀色的眸子映照出正對上的自己,並且夾帶著情慾味道。

一護雖然沒真的看過琥珀石長什麼模樣,不過看著他的眼睛大概心裡也有個底。

而且,這傢伙睫毛好長……

是說作為一個男人睫毛這麼長做什麼?

秉住呼吸的二人,密閉的空間像是被凍結了起來,靜止的時間,迷濛間望見了藍染的笑意……等一護意識過來藍染已經吻上他了,熟悉的溼潤觸感襲上唇間,一護閉上眼睛。

攀在藍染肩上的手和掛著的身軀成為在水中浮載浮沉的幫兇,不自覺夾緊男人腰身的雙腿讓一護想直接撞牆羞憤而死,在藍染耳邊喘息著。

他指甲深陷對方肌膚的血腥味,但藍染並沒有別開他,反倒是很享受似地露出那一如往常的笑容--

眼前這個孩子倒是完全不懂挑逗的定義,沒有人是可以這樣被看著的-- 就算完全不懂誘惑他人,天生存在卻如此煽動人心,應該說當少年用那臉純粹的面孔望著自己的時候,慾望就無法克制的被挑起了,完全是始作俑者,但卻一臉無辜的望著自己。…要停是不可能,當慾火已經上來的時候。

藍染從少年胸口一路撫摸滑過結實精瘦的腰際,手掌支起那略嫌瘦弱的大腿讓他下身更貼近自己,少年青澀的分身和自己腹部相摩擦滲出些許黏膩。往上一頂,略帶高亢的男聲呼出。

黑崎一護滿臉漲紅的把臉埋在自己的頸窩,「…嗯……」

無法克制自己發出宛若深且長的嘆息。

「怎麼樣,就算不用藥…」藍染笑著噎語,「也是可以習慣的吧?」

「你閉……啊……!」

了解男人話中的煽情,用力的瞪視回去--但如果雙眼不要迷濛且泛著淚珠的話效果會更好。

該死習慣的身體,一護想。

水是冷的,但體溫熱度卻像是要把池水給蒸發了一樣,逐漸適應體內灌進抽出的水後,升起的是難耐快感,像細細電流竄過特別是倆人貼合的部份。

柔軟的,被侵佔著。

無法拒絕的情勢,霸道卻帶著溫柔的被對待。

全身重量壓在藍染身上,少年覺得有點沉溺了起來,對於自己。

異常晃蕩的水面濡濕他們,一護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沿著髮根滴落的是汗水還是池水,先是從大殿到浴室,再從池子裡一路到房間,被眷戀的體溫;再次被扔進浴室的時候他恍惚之中喝了好幾口水,因為無法站立而下滑癱軟,然後又被藍染撈起來,發瘋似地激烈性愛,最終還是自己支撐不了昏了過去才結束。

他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身體開始習慣被擁抱的體溫與相互依偎的肉體,

沒有甜言蜜語,

不是情人之間的關係。

--什麼也不是。

在結束後,不知怎麼回到房間的少年這麼想著,回想起來簡直無法置信--要不是昏厥過去睡了很久,醒來那宛如全身被拆解的痠痛提醒著他真有這一回事,滿佈身上的斑痕成為證據;披著的浴巾和枕頭被褥全是那個男人的味道,還有身上的浴衣。

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知道這次不是銀代處理的,或許是遺留在肌膚上男人為自己清洗處理善後的溫度,太過熟悉。

一切都太不尋常了。

黑崎一護有些空洞且茫然的望著自己房內熟悉的擺設,什麼都沒有改變,改變的是除了浴衣外自己身上披了那件藍染的外掛;很明顯的不是自己的尺寸,長的袖寬袖口應該可以直直覆蓋到指尖的部份,而衣服同樣遺留了藍染的味道。

以前根本不明白在別人身上留下味道和記號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時只覺得看著連續劇和言情〔附加色情〕小說的同學們是瘋了,但事實印證一切,而且還是自己的頭號實驗品。

藍染不斷索求的接吻,還有略帶怒意的將自己壓在身下的行為,全部都不知該如何解釋,他…是在生氣嗎?還是真的是一時興起?

有的時候覺得那個人的眼神……

很…

寂寞。

剛開始以為是錯覺,但相處久了卻又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

即使不可一世的孤傲,揚言說要將世界親手毀掉的那個人。

彷彿還能聽見藍染在自己耳際用溫和的嗓音喚著自己名字的聲音。『…一護。』


08


關於某個過去的過去||

褐色髮絲和瞳孔的小孩躺在某處的破寺廟裡,老舊得沒有人想要去搭理的祠堂,狹小幾乎是一個馬欄寬。

這裡已經算不錯了,有雜草當作被褥,偶爾有供品;那是個有纖長的四肢但其實身高不是特別高大的孩子, 一雙琥珀色瞳孔沒有任何焦距像是剛睡醒的模樣,小孩原本捲曲身子睡覺起身的時候震掉了滿地落葉和灰沙,瞳孔和眼睛特別漂亮的小孩沒有名字。

他警戒地望著外面,直到看著田鼠敏捷地從窗櫺影子略過,才癱軟地坐了下來。

鬆懈的孩子望著那祠堂唯一的神明,又轉頭望著外面。事實上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已經碎裂一半的木門透露出月光,柔和而尖銳的光芒打在外頭泥濘的地上,這裡是流魂街很偏遠的地方,短時間是不會有人影的,不會有任何人……剛起床就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的。

但孩子以為就這樣沉穩的睡下去也是不錯的,深棕髮的孩子用預備好的雨水洗臉梳洗,他必須回復意識,勻稱的呼吸喘息吐露在潮溼陰冷的空氣中。

「……」

今天要去外面嗎?

外頭是綿延不絕的森林,踏出這個屋子森林的黑暗彷彿將人吞噬一般。

他一無所有,或許他本來什麼都沒有了,但是一走出這裡就會被吞噬掉了;除非必要否則不要進去森林裡,那個地方總有自己想像不到的東西。

深褐髮絲略捲曲,因為長期放逐而粗糙的皮膚,孩子望著那神像,他有很長時間站在祂的前面盯著看,三眼六臂端坐蓮華座,頂上有獅子冠、後有日光輪,手持弓、矢及金剛鈴,聽說這個神祇叫做愛染明王||

以愛欲與貪污作淨菩提心的神祇,孩子之前聽來參拜的人說過,這個神祇是來世間強制實行救世度的尊者,所以才一臉憤怒的樣子。

映照出那眩眼的紅光,孩子琥珀色的眸子不帶任何情緒。

 

「有||入侵者。」

「進來了嗎?」咚德恰卡和沛薛簡直不敢置信的詢問著。

因為巴瓦巴瓦實在是太醒目了,所以逼不得已把牠拋在外面,根本就是被茶渡和石田給揪著進來的破面,抓著柱子猶豫到底要不要往前走……

「還真的進、進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遇人不淑嗎……整個就是被脅迫嘛||!!

有人拿著極度危險的弓還有奇怪號稱惡魔手臂的傢伙,拽著可憐孤苦失散親人〔妮露小妹妹〕的兩破面脅迫讓他們帶自己進去,奇怪的是戒備異常鬆散好像很容易就進去了,例如現在。

就連應當沙漠守門人都不在這裡;虛夜宮整個寧靜、靜謐的沉重。

「這裡就是虛夜宮啊…」

茶渡和石田望著比自己高挑好幾米的牆堵,及銳利的切塊面,為虛夜宮先進的設計感到不可思議…還以為會像一盤散沙那樣的充滿混沌感,結果異常被整頓得很好的樣子。

步行在白色石塊面的走廊上寬而廣的長廊有走不完到不了盡頭的錯覺,兩人喃喃的碎念著,

「還真大…」

「黑崎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嗎?」

到目前為止沒有遇到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破面出來迎接他們,這是最奇怪的地方了||

「你們確定這是虛夜宮?」某人狠瞪,沛薛哇哇大叫著。

「沒錯啊、除了這裡沒有別的地方了啦||」

「……」

有入侵者。

銀在控制主導室一手抵著下顎,非常無聊地望著排列整齊的螢幕,真的是非常無聊呦。

儘管他們終於來了也是一樣,不過這是早就預定好的事吧…多虧他們還能走到這裡,銀還以為當初他們會被流放在夾層中永不復萬劫之地,但那兩名人類還是活了下來。

「終於來了啊…」

等得真久,不是嗎||

薩爾阿波羅彈著指尖,在地下實驗的陰冷光芒閃爍著綠與藍色的光芒,交織打在他的鏡片上。

四周揚起許多吵雜的聲音。

「入侵者」、「終於來了啊」、「終於…終於……」

雖然不見人影但細微略帶高昂的的聲音們忽大忽小,非常亢奮的樣子。

還能感受到其他破面寢宮散發出的靈壓魄力,想必他們很快就能感受到熱烈的歡迎聲了。

「是誰要先站出去招呼他們呢……」

「茶渡、石田…!?」

一護和井上的寢宮也和著震動,從茶渡和石田一踏進來的靈壓就深刻的感受到,『是他們兩個沒錯……』有些不安地心臟鼓動著。

雖然知道兩人平安無事讓被俘的少年少女感到些許安心,但瞬間另一沉重的想法又升起。

如果進來了…又會怎樣呢?

烏爾奇奧拉靜默的說了句「來了」,井上織姬回首注視著毫不在意的黑髮破面,男人露出對愚蠢行為嫌惡的表情,至少在少女眼中看起來是這樣的。

在這個地方數十雙眼睛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簡直像待宰羔羊,赤裸裸地展現在嗜血的狼群面前,等著被扒開皮與血肉。就像這樣毫不考慮地衝進來這種莽撞行為,果然只有人類會做的出……

 

某個春末,五月底。

夜巡的時候輪到五番隊值勤,收隊快近凌晨時雛森桃被一個目光吸引住,雖然生長在角落暗處,但很明顯的白色影子在映襯在黑夜中,像是被遺漏在夜晚的孤兒一樣引人注目。

不知不覺雛森停下腳步,已經脫隊直到藍染撞見了叫喚她為止。

「怎麼了,雛森?」

「藍染隊長…」嬌小女子不好意思的吶吶開了口。

心目中慈愛的隊長溫和的笑靨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雛森桃笑著抱歉。

「站在這裡會感冒的喔。」

藍染示意收隊後,其他隊員都倉促地回隊舍睡覺了畢竟明天還有早會,在這裡時間都留在外頭實在是很顯眼,況且又是身為副隊的雛森桃。

示意關懷隊員已經是藍染的習慣,也是人稱溫和的五番隊長會有的舉止。

「抱歉…會快點回去的…」欲言又止,細微女聲無法壓抑一點欣喜的感覺。

「可是這個、白色的…好大的花朵啊……」

食指指著角落散放豔麗的白色花朵||

用手掌無法掌握的亮麗白色,白色厚的花瓣照映在月光下顯得虛幻飄渺,雛森桃不自覺輕撫彷若絲綢般質感花朵,披針型的花瓣、莖非常的粗壯,就像把花掛在那上面似地,散發出強烈的清香,彷彿像是要把人吸入仙境般地擾人。

「啊啊,這個啊,是曇花呢。」藍染的聲音在耳際響起,溫和的面容泛著女子喜歡的微笑。

「曇花?」

「是被稱作『月下美人』的珍貴花朵,只在夜晚開花,花期又短,只有四、五小時的時間所以能夠見到算是很幸運的。」

藍染彎下身去看,長得很好但似乎不是被照料著的樣子,完全是野生長的曇花,而且長在這麼隱密的地方雛森能夠發現也真是很了不起,不過…確實是很引人注目的模樣,綻放得非常美麗的樣子。

雛森不太確定的詢問著,「只在晚上開?」

是聽說過曇花一現這個詞,但實際上真正看見的時候那種胸腔洋溢滿滿的感動是不敢置信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雪白花朵完全移不開視線。

月光溫和灑下,落到花朵與地面上…鋪了層淺薄光暈。

「如果真的很喜歡的話,就帶回去吧。」

藍染微笑的神情也帶著點虛幻,用掌撫摸了雛森的頭髮,正對上女子疑惑的眼睛。

「帶回去?」

「看樣子已經快謝了……這個是可以吃的,明天我請宅管幫我燉湯帶去隊上讓大家用好了,也算是替大家補一補。」

帶回去,望著藍染動作輕柔也熟練的把曇花折下來,遞給了自己。兩隻纖小的手掌無法容納那樣大的花朵,白色把整個膚色手腕都給掩蓋掉了。

「藍染隊長……懂得真的很多呢……」

「不,其實也沒有,只是以前嚐過,雖然已經記不得是什麼味道了,不過聽說對身體是相當好的。」

「可以問是什麼時候的事嗎?…在流魂街的時候?」

雛森非常喜歡聽藍染提起之前,對於同樣是流魂街出生的卻以實力當上隊長,一直感到非常仰慕。和藍染步行回宅邸,藍染總是溫柔的走在她的側邊,緩慢的依著她的腳步。

「嗯,在流魂街的時候。」

「倒是…到這裡後就沒再碰過了。」藍染的聲音有點飄忽,像是在回憶。

「雛森,妳知道我們的隊徽是什麼花朵嗎?」

「這個……是鈴蘭,我知道的。大概是像吊鐘型串連成的小花朵,很可愛的。」

用手指比了個大小,之前其他番隊在藍染隊長生日時送的賀禮有不少就是鈴蘭,小的吊鐘型花朵也是素白色,據說是象徵純潔的意思||潔淨的白。

雖然不知為何是鈴蘭,但像六番就是象徵理性的「樁」,據朽木露琪亞說朽木宅也種了滿片的白色山茶花,不過自己倒是沒見過藍染隊長在宅邸種過鈴蘭。

「鈴蘭的花語是純潔,那曇花的花語是什麼妳知道嗎?」

身形纖細的女子搖了搖頭。

那時候藍染只是勾起唇角笑著不語,那時候自己也沒有多問,然後被逐漸淡忘,在雛森桃回憶起這件事、後來想起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必須…逃走……』

在第十三個滿月升起之時深褐色髮色的孩子在內心底響起了這樣的想法,那是一個多人造訪的夜晚,甚至那些人根本不是來參拜的。有身材壯碩的死神拿著鐮斧似乎要拆建少年存在的小祠堂,如果要拆除設施的話,這裡是瀞靈庭的治外法權,擁有權力的大概是村落的組織吧…

但事實上只要「誰想,在這裡沒什麼不可以的」||當初響起的碰撞聲響讓孩子還以為是野狗,當門被大力踹開的時候不認識的男人上半身伸了進來,埋怨的粗野聲音響起,孩子退到了愛染明王的金輪底下睜著明亮的琥珀色觀察著。

是誰?之前有遇過強盜的經驗讓孩子了解不是所有人都是善類,尤其是自己在被毆打後斷了肋骨,被那樣遺棄般的擺置一週,被偶爾巡視的藥商救起,他教他在森林裡頭找尋草藥。

既然沒有地方去的話…

「…難怪這裡要拆掉、也太窄…這麼髒……」

喃喃碎念的話語後來止住,踢破了門板和搖搖欲墜的幾個木造橫槓,男人定神一看,狹窄的祠堂裡有個穿著素色和服的影子。

「是小孩……」

很明顯的是個孩子,擁有同樣髮色同樣瞳孔顏色的孩子,纖瘦手腳長的、臉孔長得還算清秀,蹲在愛染明王的金輪旁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們。

「喂…在這種地方竟然有小鬼啊||」男人望著孩子深邃的瞳孔,他往前踏一步,少年就退後一步,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警戒地像是看見獅子那般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

「我在問你話||」

「該不會不會說話吧…?」另外響起另一名充滿疑惑的聲音,眼前這個小孩完全不像是現實生活中的人吶!

屍魂界以年歲來算的話是不能跟人類相比擬的,根本無法推測這樣大的孩子到底在這裡渡過了多少時日。奇怪的是眼前這個孩子沒有野獸的氣息,很明顯他跟外頭森林不是共存的,就算曾經聽說過野獸養大「身為人」的孩子,但這個小孩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意外的是那種素養乍看之下還不錯的樣子,如果好好整理的話,會被以為是瀞靈庭貴族的孩子吧?

太過深邃的眼睛,不知望向哪裡的透視著。

男人們覺得好像會被他解析崩離一樣地被參透||

過了很久孩子嘴唇微起作了個口型「愛染…」,細小的聲音迴盪在室內空間。

「啊?」愛染?這是謎語還是什麼…?

這人生平最不會和小孩女人打交道了,小孩從蹲著的形式站起,還算是高的孩子,以那樣的臉孔來說的話。

男人長這麼大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雖然同樣都出生在流魂街但這麼慘烈的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在森林的深處祠堂長大的孩子,完全的不可思議。

「把他帶回去吧,村子什麼的總比這鬼地方好…這傢伙難道想在這裡過到幾百歲嗎?」

「你是什麼時候有這麼好心?」

男人低喊了聲「囉唆什麼」,走上前伸出手來拉孩子的手臂,纖細的臂膀被男人握在手掌裡,孩子神情閃爍露出驚恐的表情。

「跟我們回去吧…到了村子自然有人收留你的……」

整個撞進對方懷裡,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時硬是往男人的手臂直直咬了下去,他嚐到不屬於自己的血腥味。

男人咆哮了一聲結實地一拳挨在少年的肚子上,身邊有人說:「…會不會太狠了,他只不過是個被流放的小孩……」

因為痛苦而蜷縮著身體,男人還想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但望著小孩表情男人止住了要把他拉起的動作,那種神情冷漠地,隱忍著痛楚的表情。雖然明亮卻像是永遠對不上焦距的眸子,男人們手中拿著的燭火將那深琥珀的瞳孔照得色澤艷亮,因風影搖動的光明充滿飄忽感。

「喂…」

像是抓到空隙那樣,身形單薄的孩子一手摀著腹部起身後往外頭直直衝了出去,出來後才發現他們已經紮好營火已經準備在這裡渡過一晚了,望著不尋常的燈火燦爛,孩子反身朝向森林的方向,還能夠隱約地聽見遠方背後男人咆哮的聲音||

「…晚上的森林很危險的,你要去送死嗎!?」

還能有什麼更可怕……

除了虛外還有什麼能更可怕?

有人說,迷途之森,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人只不過是渺小的脆弱的自然中的一環,想和森林匹敵的時候只會顯示自身不自量力。

拔腿狂奔的孩子前往森林的深處,沒有狩獵本能的人類在森林裡幾乎只有被狩獵的份,他奔跑了不知道多久,天空中被呈黯黑的樹枝掩蓋遺留灰色的路,能看見那明月幾乎是掛著看著自己行動,褐色頭髮的小孩想要出去、遠離這片森林到彼端某個不是這裡的地方,被降臨的無法呼吸感令他快要窒息,已經過了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古老的厘語。

不要一個人進入森林。

不要在黑夜進入森林。

不要走入森林的深處。

有人叫喚的時候,請不要回頭。

 

當停下後,突然陷入深不見底的深淵,無法置信的朝向自己襲來。

他感受到全身布料被汗水沁濕整個頭髮服貼濕濡,高大參天的樹木茁壯得像是在宣示他們的主權一樣,因為沒有什麼視線觸目可及的地方,所以他必須閉起雙眸再睜開適應黑暗,眼睛閉上又睜開、閉上又睜開,「呼哈……哈……」他的喘息像是永無止境地。

孩子覺得他的身軀因為過度消耗體力而無力,連動一根手指都使不上力的那樣,他躺平在地上模糊地想如果「就這樣成為老鷹的食物的話…」或是被什麼不知名野獸攻擊了怎麼辦……

但是人好像沒有那麼容易死的樣子?

例如現在,總覺得快要死去了,但還是沒有||

當發現全世界真的只有自己是身為「人」的存在那種恐懼。

孩子休息了一下身體往旁邊移動,因為太習慣祠堂的生活讓他在這種情況還能保持饑腸轆轆感,因為因緣際會認識了一些從森林來到這裡渡過的人,至少知道柑橘、瓠果、野生的酸蘋果是可以食用的,要補充蛋白質的時候就吃毛蟲,唯一感到困擾的是方位的問題,他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什麼地方了,是已經進入森林的外側還是裡頭甚至任何地方…

如果一直走的話,到得了村子嗎……?

他知道森林的彼端就是村落,雖然不確信的是東西南北流魂街的哪一區塊,不過像現在這種狀況就好像有人告訴他海洋的彼岸那樣遙遠。

他雙手抓起旁邊大石往那野兔砸了過去,他先敲擊野兔跳躍左邊的另一石塊又掏出小石子往兔子頭顱丟去,石頭與石頭碎裂的摩擦聲在森林迴盪響起。

有兔子當然比老鼠更好、他已經吃了好幾天的樹蛙和赤蛇,爬蟲類黏糊的表面讓他感到不適。距離上次看到的瀑布源頭應該已經距離好幾公里遠了,從細細潺潺的支流到現在完全見不著任何有水源的地方,蹣跚走著逐漸生長、略長髮絲快要遮住眼睛。

『好久……』 或許已經接近半個月有。

過了好久,甚至不知道為了什麼而行走了……

完全是順著生理本能飲食的狀況……

動物掙扎地不安分像爬蟲類那樣蠕動,孩子用小小的手掌緊緊捏著動物的咽喉直到牠氣絕為止。

他敲昏兔子後用被磨得銳利的石塊從後腦部份割開,劃過刀刃的地方用指甲扣住上下扒開直接把皮活生生地給扯了下來,遺憾的是毛皮沒辦法吃,也沒有任何生火的本事,更何況火源只會招來禍害,血流如注像是泉水般地從孩子的手上滴下,溫熱的血液沿著手臂曲線滴答滴答地打在泥土裡,必須要趕快解決這隻兔子要不然待會血腥味吸引狐狸什麼的就不好了,比起當初敏捷多了的小身軀往動物屍體頸子啃了下去。

他用手腕抹了眼睛然後看到那如血跡般鮮紅的月光||

真的好像快死去一樣……

然後是自己無意識溢出的淚水,當他沾著血迷濛地碰觸臉頰發現全被掉落的液體給沾溼,眼淚應該是沒有顏色的,但他看見被月光倒映著宛如石榴璀璨色澤的淚珠,他用手指擦拭著那抹溫熱,但紅月的月暈越來越明顯。

從來一直覺得自己死去也無所謂的孩子,突然發現自己對生的渴望超脫了所有,超越了所有一切慾望,當他抹乾眼淚把野兔的屍體丟棄,用夾帶香味的草葉抹去手上的血腥味,突然發現周圍滿是一片白色,白色大片宛如花圃般地野生曇花叢,一瓣瓣地絢麗燦爛綻放的||白。

粗的莖幹,大的白色花朵。

是曇花||

瘦弱無骨的小孩蹣跚地往著花圃方向前進,極度的暈眩感就像幻覺那樣,孩子抓起那大把白色花瓣眼睛透露出飢餓,腦袋只遺留著這樣的想法,他需要水,他已經三四天沒碰到一滴水了,舌尖至喉頭乾裂得像是快燒灼起來一樣,之前聽參拜的大嬸說過仙人掌科的植物是會儲存殘留水份,而這種屬於亞熱帶植物的花朵會綻放那麼燦爛也代表因為無雨。

到底為什麼他還是活著?

再怎麼樣他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他沒有任何支撐他活下來的東西,什麼親人什麼依歸什麼盼望的他全部都沒有,可是到底為什麼還要活下來?

遙遠的紅色月亮沾染得、被玷污了,像是宿命那般地一遍遍反覆,摧殘嘲笑著他。

好幾次他還以為會在黑暗中逐漸往下沉淪,他寧願不發出聲音,在這種地方他竭盡氣力歇斯底理哭喊也沒有用。

嘴唇還遺留著方才野兔的血漬,捧起白色曇花啃食了起來,溢出的汁液染溼了他手掌、撲鼻的沁香幾乎可以讓他昏迷,被拆離絞碎的曇花開始飄散隱隱幽香,他用手指粗暴地一瓣瓣剝下白色花瓣,厚實的肉瓣咬在嘴裡略帶清甜。

但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什麼的,他由口中嚐到苦澀的味道,一種酸澀溢出滿腔的苦味…

他又落下淚水。

「混帳||」

黑崎一護用力地踹了石造的門板,過度使力讓他的手腳痠麻,少年略帶憎意地望著出口方向位置。因為無法使用靈力使不出力量,完全是因應死神而打造的房間,藍染那個人之前…答應過他,不會對茶渡和石田出手的……但是那個人說的話,可以相信嗎?

不好的預感讓心臟鼓動,沒有人敢保證藍染的承諾,萱草髮色的少年雙手按著門扉怒斥著,但是那扇門就像磚頭一樣安穩地不動如山、絲毫不受到影響。

不行,一定要出去才行||

「可惡…」

暗自罵著用力拍打著厚實石牆,突然一個力道喀啦地被拉開,黑崎一護訝異地望著從外力施展被撬開的門扉,一個注目的色彩和略帶京都腔的聲調從後頭響起。

「這麼暴力的話,不好吧?」

「…銀!!」

熟悉的人影,銀白髮色整身淨白的男人輕鬆的語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那樣宛如平常般地勾起勾起唇角微笑著。

市丸銀望著萱草髮少年的面容,安靜且沉默地注視,沒說出口在自身心底想著『露出這種表情的話,藍染會生氣的吧…?』,黑崎一護淺棕眸子渲染了不安焦慮的色彩,按耐不住的少年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開口||

「他們…」

怎麼樣了?

果然,銀略瞇起虹色瞳眸。這孩子,心底的想法實在太好明瞭了。

「這種事,我不知道喔。」

銀望著少年握緊雙拳低低地「嘖」了一聲,那眸中夾帶太多恐懼與不安,從被握緊的掌心就知道他捏緊的手心和指腹用力的像是要把什麼給揉進去一樣,『…下定決心了沒?』,當銀這麼想著的時候,像豁出去一般黑崎一護用臂膀推開自己從側邊奔了出去||

銀目送著少年衝出去的背影面無表情。

 

必須找到他們才行…

到底在哪裡||!?

『迷路了…』

『有人迷路了……』

詭異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並且夾雜了很多聲音的樣子,低沈、尖銳地不屬於人的聲音從走廊的一端傳來,一直延伸到後頭走廊的另一端,像是交流般地流竄著,少年原本在長廊上奔跑著的腳步漸緩,吵死了到底是怎樣…從剛剛就一直覺得有人在干擾,「嘖…」下意識地抽出身後斬月銳利的大刀型在空中劃下弧度,少年略帶焦躁地張望著四面高聳牆壁…

「真不巧啊,死神。」

黑崎一護恍惚地脫出口||

「誰…?」

停下腳步感受到另一強大靈壓,因為一直在意著茶渡和石田的靈壓,所以並沒有特別注意到現在是通過什麼地方了,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十刃行宮附近吧…反正確切的位置他也記不清楚……

「你是誰?」

應該不認識……

但追尋腦袋記憶好像有這麼個人,至少大殿上見過的……是破面沒錯而且還是十刃。

是個有著粉人工髮色的男人,帶著淡色系的粗框眼鏡,男人將手放在背後深白色衣袍勾勒出他不屬於筋肉型的瘦長身軀,在距離一護幾公尺不到的地方望著他;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很普通的會面那樣,口氣卻像玩笑似地無奈,「竟然不認識我,真是太令人難過了…不過這也算我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我是第八刃薩爾阿波羅.古蘭茲…」

「黑崎一護…」

少年望著對方跟著報上名來。…八號嗎?

他不是沒遇過其他破面,但接觸比較深的也只有烏爾奇奧拉和葛力姆喬而已,不過那兩個傢伙也算是破面中的異類吧?看其他破面都不願意和他們太過親近的樣子……不過眼前這傢伙給予了他非常不舒服的生冷,尤其是那笑意讓人毛骨悚然的樣子,屬於虛與破面的絕對味道,因為短期處在這樣環境大概對破面有初步認識,少年直覺他應該離這傢伙遠一點。

「…不好意思,我現在可沒時間跟你耗,最好給我讓開讓我過去||」

緊皺起眉,黑崎一護擰起的視線瞪著擋在前方破面,有點不耐煩地望著薩爾阿波羅。

這傢伙是想幹什麼…?

反倒是對方望著擺出無謂戰鬥姿態的少年,毫不在乎的態度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舢然說著「你說入侵者嗎,很可惜那邊已經有人先過去了,就算你現在趕去也來不及了。」

茶渡…石田……!

一抹熟悉的靈壓在遠方倏地出現||是誰?

一護訝異地從靈壓出現的地位猛抬起頭來,心臟整個被揪緊的樣子,有人逼近他們了而且展開對決,很明顯的感覺到石田雨龍和茶渡泰虎的靈壓逐漸減弱,像飄逸燭火那樣在風中殘存……

可惡!千萬不要有事啊……

「更何況我一直想跟你聊聊…」

「什麼?我沒時間聽你廢話,讓開…!」

是有什麼好聊的,這傢伙看樣子也不想戰鬥的樣子、根本就是故意在這裡拖延時間…!

「…」

「你的第一次和葛力姆喬的戰鬥卍解時間是0.05秒,維持時間是14.66秒整,一週後第二次和烏爾奇奧拉戰鬥卍解時間是0.03秒,維持時間是21.70秒…第三次和牙密嘛,雖然贏了不過退步兩秒差……」

薩爾阿波羅的聲音喚回少年的注意力,黑崎一護睜大了淡色雙眸,面對對方滔滔不絕的數據,不敢置信地完全沒發覺自己聲調些微顫抖著。

「你……」

「…你…觀察我……?」

露出了「這有什麼好驚訝」的笑容,「出乎意料的,你是越遇到強敵越能激發潛在能力的類型。」

「總共戰鬥五次,基本上除了第六刃以下的十刃都可以勉強贏過,不過葛力姆喬那傢伙可能是個意外讓你分外恐懼的樣子,血壓指數是平常的1.2倍,雖然如此但這點應該不值得讓藍染大人如此器重你…畢竟你的成長實在是太緩慢了……」

「還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呢?」

在男人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手指不自覺握緊了斬月無刀柄刀鞘部份,…搞什麼?

雖然早知道會有這樣的角色,但實際知道還是深深感覺自己被出賣了,既然有戰鬥一定會有數據產生,有了數據也給予了藍染資料……

「你們知道這些是要做什麼?」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睜睜地望著對方突如其來爆出一陣狂笑,略帶抽氣喘笑聲音迴盪在長廊上,是怎樣?

少年睜眼望著薩爾阿波羅,緊繃著神經帶著戒備姿態,這傢伙情緒轉換也太快了吧?

「哈呼…啊…太愚蠢了……」

看來,「比想像中的天真呢。」

「……我好像沒告訴你我最擅長的就是分析數據,黑崎一護你以為你一個死神可以這樣橫行無阻的在虛夜宮過活嗎?你和那女人的全部資料都掌握在我手裡……」

「包括身高體重血液濃度體脂肪靈壓靈力組成靈子密度……當然還包括你們的能力……」

整個徹底被激怒,黑崎一護真的是覺得他今生不會再遇到這麼噁心這麼令人火大的傢伙。

望著薩爾阿波羅一手扶著眼鏡摀著臉狂笑的姿態他就覺得燃起怒火,「喂……」

「要不正大光明的打一場||少在那裡囉哩八嗦的||! 」

「不、我不擅長戰鬥呢…」

「你看到了吧,我事實上是沒什麼力氣也不太喜歡戰鬥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希望換種方式,更何況藍染大人已經下達命令說不准動你……」

「……」

「你這傢伙真噁心……」

「太沒禮貌了…更何況我們這麼熱烈的歡迎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

我們?歡迎?

「……!」

突然發現這整條長廊出現數以百計的虛及下等破面,睜著眼睛從四面八方盯著自己。幾乎是實驗的失敗品那種感覺,幾百隻、不,幾千隻都有可能,大大小小的肉塊虛幾乎是把自己包圍…把自己和薩爾阿波羅圍在中心位置,黑崎一護有點傻眼地望著蠢蠢欲動的虛的狂潮,怎麼會沒發現?

「這是什麼鬼東西…!」

「啊啊只不過是我可愛的部下們…」

「給我滾開……!!」

拔出利刃,斬月掃過薩爾阿波羅身邊,破面只是輕輕地往後一躍閃過了。

嘗試使出卍解但卻發現力氣像是被抵耗掉般地被殲滅了,破碎的黑色死霸裝束消失,刀仍然維持在大刀斬月的形態,卍解沒有用…使不上力量……

什麼……

「為什麼…」望著手中漸漸消失的黑色,黑崎一護睜大雙眼望著斬月。

斬月……

「哈哈哈哈使不出力量吧!……這裡還是禁區呦…因為你站在我的行宮裡面。」

「你在這裡使不上力量是當然的。誤闖了我的行宮我就不跟你追究了,不過看來是有助於我的研究,所以我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

無法言喻的恐懼。

隨著四面八方朝自己擁上的虛,黑崎一護也只能節節往後退,用普通刀刃的斬月見一砍一。

不行、數量太多了……直到撞上堅毅牆面而停住移動,看著慣於把手插在身後的破面男子隨著自己腳步跟著前進,唇角勾出絕非善類的笑容……整個就令人作噁||!!

直到斬月撞擊地面發出很大的金屬聲響,手指因為疼痛而放開刀刃,身體被其他虛壓制住,厚實觸感捲著自己胳膊往後折。

「…嗚!」

變成有點低下的姿態望著薩爾阿波羅,不堪示弱地大吼著…「放開||」

「…我叫你放開!」

簡直像是垂死掙扎的貓在叫囂似的……

「吵死了,真是不安分…」

輕挑地笑著,望著黑崎一護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著他,萱草髮色和淺棕的眸子。

「唷,顏色很淡嘛…比那位公主還要再淡一點……簡直跟我們一樣似的。」

「…」

「哼…誰跟你們一樣了…」

少年皺起眉,他現在對眼前破面完全沒有好感,無法言喻落入這種傢伙手裡的感覺。

「那都無所謂……我想知道的是||」

「你的體內裡有什麼?」

用染著黑色長指甲的指尖抵著一護胸口,被抵在牆上睜大雙眸看著對方伸出慘白手指從自己咽喉位置刮勺著,沿著拉鍊線劃下停在心臟偏左位置。

淡褐色的瞳盼流露出不敢置信地疑惑,對方滔滔不絕訴說的話語,同時眼神中散發出慾望的味道。

「之前看到的……你的體內裡『存在』著什麼?」

「想必藍染大人也很有興趣才是…」

如果把它從這副血肉之軀取出來呢?超越物質極限的東西竟然可以共存在這副身體裡面,光想像就不可思議而且……令人振奮……

爆破的、失序的、狂妄的……

與眼前弱小死神完全不同的||力量來源。

「你自己也已經察覺到了吧,竟然還可以共存的很好呢。但不會想知道為什麼嗎?例如,它是為什麼存在的……好想把它挖出來徹底研究一番,看看是怎麼跑進去的還是……」

什麼東西?

存在?

是指…白崎?

「……並不會…」

訝異地睜大眸子,黑崎一護也沒發覺的些微顫動著,恍惚語音反駁著隨即意識過來,像是被激怒了一樣,少年咬牙忿恨地低吼。

「你瘋了嗎……!?」

這種事怎麼可能想過?

他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白崎會存在他的身體裡,也沒有想過為什麼選上了他而且可以和他共存對話,如果要把白崎從身體裡面抽離…

那是什麼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惡……

一陣狂笑之後的靜默,「你的問題很蠢,黑崎一護。」

「…看來應該要求藍染大人教會你們這些人類該死的禮貌才是,你體內的虛的力量,那根本不可能是死神的力量啊||」

藏在鏡片下的冷眸視線,薩爾阿波羅推了推眼鏡堆滿笑意。

「好不容易抓到了,你很適合擔當我研究的對象,雖然小公主也不錯…但近在嘴邊的餌食,你以為我會讓你跑掉嗎?」

這傢伙有問題||!!!

果然破面是完全不能用人類常等思維去思考的||

完全不理會少年在內心掙扎的大吼著,情緒洋溢的嫌惡感讓少年真想把眼前這傢伙給打爆…!

「事情的真相總是要知道的,是吧?」

「以活著價值而言,至少你比那些卑賤的人類好多了…黑崎一護…」

一邊說著粉色髮系破面從口袋掏出了白色手套,像手術用的那種輕薄類型,當著少年的面穿戴了起來,一護沒遺漏他拉扯手套為了更貼合自己肌膚的手勢…

是要幹嘛?

「機會難得,所以你陪我做個實驗吧…這個是可以完全地深入你的體內捕捉任何物質的手套;雖然我今天想捏碎你的心臟也是可以的,啊、不過那樣就活不了了呢,所以我們點到為止吧…畢竟要把正事辦完才行……不過算了,好好享受吧,這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體驗呢。」

「什麼意思……」

什麼正事?什麼體驗?

「你…住手…」

首先……

毫不猶豫地,就像預備好很久的那樣,戴著手套的手指貼上沿著拉鍊扣環往下扯,對方冰冷手指沿著頸子往下撫摸讓少年有被刮勺掐住氣管的錯覺,帶著塑料手套摩擦著一護肌膚,手指一路往下持續撥開抵在胸前的障礙物。

「喔…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了……」

真是沒想到……

「…!!!」

隨著挑開的衣領裸露出蜜色肌膚和鎖骨,察覺到薩爾阿波羅聲調裡的異樣,黑崎一護咬住下唇別過頭去。

從耳際下的後頸延伸喉結至凹陷的蝴蝶骨部份,被烙上了青紫略帶嫣紅的印子,是那個男人留下的曖昧的情慾證明。

挑眉,很明顯的是他人為遺留下來的痕跡,如此一來藍染大人除了力量,在乎少年的原因也有底了吧,「…真是想不到你們是那種關係。」

「…」

可惡……

諷刺的語氣卻完全無法讓人反駁,一護不知是因為痛楚還是惱羞而漲紅頰…

但下個瞬間就完全無法思考了。少年睜大雙眼看著對方手指逐漸陷進自己胸前,表情險惡的破面隨即對上他的眸子露出微笑,那跟烏爾奇奧拉那種直接刺進血肉身軀的感覺完全不同,薩爾阿波羅就像只是把手放進溶漿裡面那樣的自然,胸前像是開了黑洞一樣,他甚至感覺到空氣直接灌入肺部及胸骨的異樣感 ||

什麼……

這傢伙瘋了…!!!

「呃…嗯……!」

「你在藍染大人底下也發出這麼令人興奮的喘息聲嗎?」

痛……

「啊…||」

住……手||

「啊啊啊啊啊啊……!!!!」

那種感覺就像被翻攪內臟一樣,難以言喻的痛楚 。

可以見到汗水一滴滴像淚水那樣的滑落打到地面,劇烈地掙扎著,背後架住自己的失敗品只是用蠻力把自身鎖得更緊。

無法克制自己弓起身體、仰起頭來,一護感覺到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失焦||

痛苦的擰起眉雙眼微瞇起、即將迸出淚水那樣,他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把手指深入自己身體內部還在裡面翻找,而且不知在尋找什麼。

「不見了……」

「真奇怪,難道已經完全融合了嗎?看來以前虛化的數據不準確…不過那也是在資料不足的情況下……」

他在找什麼,白崎嗎?

難道他想直接把白崎給硬扯出來?

怎麼可能…

「不……我感覺到不是死神體的東西了,觸碰到了…!!」

不同於薩爾阿波羅洋溢著興奮感的語氣,恐懼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

黑崎一護已經聽不清楚對方的自言自語了,他甚至無法分辨失敗品虛的吼叫什麼的,一切在耳際旁嗡嗡作響和薩爾阿波羅的喃喃碎念融為一體。

在某個黑暗之中有白色的影子,無聲無息無味飄忽一抹一瞬間即消逝掉。在視線無法觸及之時,身體某個不安定因子在震盪著;無關死亡的懼怕、更深沉的、更誨黯的、更曖昧的、無任何界限、無止境的…像黑洞一樣掉入就萬劫不復,從心底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猛個一轉頭一護疑問了。他的名字,是白崎還是斬月?到底是哪一個?

『我的王…』

你是誰?

彷彿聽見碎裂面具的聲音,被敲破給掉到地上那樣,在空曠與寂寥之中滾落的半邊面具…

白崎……

『你…』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住手啊||

『哼、所以,該換人了吧?』

突然一陣閃爍的白光從少年體內劇射出來,衝擊的爆發力量將薩爾阿波羅給反彈開,像是被高溫給燙到那樣縮回手指,而後頭原本限制住一護身旁的實驗品被突然溢出的強大靈壓像風旋那樣的切割支離破碎,發出哀鳴…

「什麼…」

「……!」

薩爾阿波羅望著一瞬間在室內造成的慘劇感到不可思議,他的實驗品們變成碎塊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粉色髮絲的破面下意識的退得遠遠地與突然散溢力量的少年有段距離。

黑崎一護的胸口因為手套已經遠離了,所以黑洞逐漸消逝回復到原本肌膚顏色。

散發出強烈虛的靈壓,動了動手指伸縮關節一下發出喀啦響聲,像是在確定什麼那樣。

萱草髮色的少年蹲下身去像什麼都沒發生地撿起掉落的斬月,輕輕一揮從大刀狀轉變為纖細的黑體刀身,從外表看起來沒什麼不同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完全與人類相反的眸子顏色||

黑的眼白,金的瞳孔。

微微抬起頭來注視薩爾阿波羅的臉,少年像是有點被扭曲的聲調突然飆高了幾度。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敗類||?」

「…」

「…你是誰?看來已經換人了,你這副狂妄的態度跟我認識的某個人很像呢(同樣的令人憎惡),而且為什麼無法牽制住你的力量呢…是因為你現在的力量不屬於死神那邊的嗎?」

薩爾阿波羅驚異眼前原本散發出死神力量的人此時完全與虛圈共鳴震盪著。

原本與黑崎一護完全不同的強大靈壓震動著整個虛夜宮,從上位者到十刃、破面、基里安甚至外頭的浮游生物都注意到這靈壓的存在了吧?散發出屬於他們的罪惡氣息…不應該完全是虛,上乘得超越瓦斯特羅迪層級的大虛與破面不相上下的力量。

令人恐懼、振奮的味道……

「你是白癡嗎,你不是在找我還敢問我是誰?」

有人大費周章地把自己給拖了出來……

狂妄的笑了出聲,原本屬於黑崎一護天真的面容蕩然無存,白崎溢出冷漠,無止盡的那種。

雖然理論不可能主導身體的權力換到自己手上,因為那家伙是唯一的王,但…但現在的狀況…

「只不過是這個身體的王輪到我而已。」

真是蠢死了,再讓一護這麼搞下去到最後被毀滅的是他自己還有我,所以無視於斬月意見對那傢伙這麼說了||『喂、該換人當王了吧?』

相同、相反,完全不同本質處在同一個身體||

「……」從金曈中透出不屑,唇角也跟著拉下…把刀執起對著薩爾阿波羅,原本是除了自己的王對任何事物沒有興趣的白崎,此時心裡除了冷意還泛著微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震怒…

不過,是你太好說話了吧,一護。

竟然任由這種人隨意侮蔑「你」。

望著粉色髮的破面,白崎覺得他下一秒就可以撕裂他。

反正,我不會忘記,你對待他的態度,戳破他的最終防線…對他說過的話及做過的事||

用你骯髒的手觸碰了他||

 「不過…」

「你以為這副身體是你能碰的嗎?」

白崎唇角上揚,咧嘴笑開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少女被烏爾奇奧拉帶領著從房間脫離,黑髮破面只冷冷的說了一句「藍染大人有事找妳」,無法拒絕的被帶了出去。而踏進大殿時卻受寵若驚的被虛圈上位者邀請著喝茶,井上織姬拉開石椅望著前方漂亮骨瓷染得熱氣餘煙裊裊,藍染坐著對從頭至尾露出不明白表情的少女微笑,以一種非常柔和的方式。

「不用太拘束了,織姬。」

「是的…」

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要找她呢……?

在茶渡和石田闖進來這麼尖峰時刻,無視於虛夜宮破面們氣勢焰漲的靈壓,好像只有她被喚來這麼的置身事外的樣子,就連藍染本人都當外頭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樣的安然自在;非常平和地被邀請著用茶及茶食,杯中是她所熟悉的深琥珀色,接近男人眼瞳那樣的色彩。

當初提過自己「拒絕和回歸」的能力,使崩玉達到覺醒狀態…將崩玉力量發揮到極致……

而自己是以破壞崩玉為原則才會進虛圈的,但實際上要讓她碰觸到崩玉的機會少之又少,到時候有沒有十全把握她也說不上來……

不,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

意識到自己的軟弱井上織姬在心裡猛烈搖頭了,『大家是這麼的努力啊…!』

「我說過妳不需要這麼緊張的啊,織姬。」

藍染望著少女的表情笑了出聲。

「只是想要好好的和妳談一談罷了。」

「是…」

握著骨瓷杯的手輕顫了一下差點沒把杯子給砸到地上,對方就像個普通溫和的男人那樣閒話家常,望著藍染的表情又不像是開玩笑。

比起這樣,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藍染……

「住得還習慣嗎?」

「還好…」

「如果擔心的話,我可以告訴妳,我叫東仙去處理人類和滅絕師的事了,畢竟有外人闖進來了也不能坐視不管吧?」

「…」

驚愕,一語被道破的感覺||

不知道,茶渡和石田同學怎麼樣了…

井上織姬感覺到她的下唇無法克制在顫抖著,「外人」是什麼意思呢?

對他而言自己和黑崎君不也是外人嗎…?突然發現自己還真的是無法違抗這個男人,像黑崎君有特殊地位和藍染相處著簡直不可思議,藍染對於她的反應(只是呆愣的回答出單詞)也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或許是太習慣和「部下」相處,所以面對這種情況反而更泰然自若,反倒是自己因為不知道說什麼而感到詞窮……這樣……

「黑崎…!!」

強大靈壓席捲而來,無視於阻擋的牆壁整個虛夜宮撼動著。井上織姬按耐不住地站起並且微小的喚出聲來,心臟強烈撼動著、令人害怕,凝結冷汗沿著少女細緻臉龐滴下,這靈壓很相似又很不像那個人的……緊滯得令人喘不過氣來。巨大靈壓沉悶地漫延在室內,雖然之前有相似情況發生,但這次感覺到更強烈了…

是黑崎嗎…?

那個人的靈壓像是打擊著虛夜宮那樣,一波波地撞擊靈子組成的壁面,整個虛夜宮就像快要碎裂那樣的震動||

『那個孩子…這樣不就全部的人都發現了……』男人思索著。

「…東仙,去看看怎麼回事。」

藍染沉穩的聲調打破了少女的思緒,一直伺候在門側邊的東仙要回答了「是」後隨即轉身離開了,溫和敦厚的聲音輕緩地打落在被緊閉的室內空間內。

「怎麼了,織姬?」

「抱歉…失禮了,藍染大人。」

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雙頰漲滿嫣紅,井上織姬倏地又坐下||

「沒關係的,反正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次不是嗎?」

「是…」

「不過那個孩子……」

手指抵在下顎思考,男人有點恍惚的聲音讓井上織姬猛抬起頭來,已經稍微被平復的情緒又出現了疑惑。

「呃……是指黑崎君嗎?」

「是的,要不妳以為我在指誰呢?」

「抱歉,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怎麼會…這麼失禮呢?少女趕快擺手澄清,藍染望著她沒有任何責怪意味。

「我知道。」

「體內的東西很龐大,妳懂嗎…?織姬?」

龐大?指黑崎君體內的東西嗎?

「這樣子是會被『其他人』發現的,非常不會保護自己的樣子…因為虛的本質是嗜血與戰鬥,妳察覺到了嗎?他體內那龐大的東西本質並不是死神或其他力量什麼的。」

「是虛的力量。」

她隱約知道黑崎一護體內有另外一個「存在」,但實際上她也沒見過,不過應該是任何人都沒見過,因為是被存在身體內的,平時被壓抑著所以沒發現也說不定…

但是之前看過除了葛力姆喬和他的另外兩場戰鬥(被准許去的),卍解後的那種的感覺…

的確……

戴上面具後,從頭至腳散發出的氣息被抑鬱著、纏繞著黑色的模樣…

「…我之前聽說過……是『虛化』嗎?」

雖然沒有親眼見識到,但之前去找黑崎君和平子(假面軍勢的特訓)時有這麼聽說過,「由死神界踏入虛的領域的人」和鉢玄聊天的時候有提到的,他們(假面軍勢)是禁忌之外的人種、不被規範,黑崎一護和他們是屬於同樣的人||只不過少年不願意加入他們而已。

「到了這裡他體內虛的力量會越發越強、從戰鬥衍伸出被同化的可能性會越高,是因為虛圈的關係,雖然我們本身不是虛無法明白,但待在這裡就會感受到共鳴吧?雖然一次一次戰鬥的同步率越來越高,但很有可能因為外在啟發點而立刻把之前建立起來的關係給打碎掉。」

『因為我們本身不是虛所以無法明白。』

「所以…您是說……黑崎他很有可能被自我,也就是體內的東西給吞噬掉嗎……?」

被體內的存在給取代那樣…

「我可沒這麼說。」笑著反駁了,藍染瞇起眼睛。

「只不過是一個可能性之一而已。不過也要看他體內的東西怎麼想了,還有他自己本身的意志…」

如果這麼輕易就被吞沒的話,身為 「主人」的意志消失殆盡。

「那是他自身身體的掌管權」藍染想,對於黑崎一護這個存在如果體內的東西和他自己本身都不認清的話…

「就好像『事實』這東西的本質了…

「妳覺得事實是什麼呢,織姬?」

看著男人將手倚在桌上,井上織姬發現她已經深深地陷入和藍染的對話中,就好像自願被引導著…

「我…我不知道,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真實是…?

親眼所見才是真實。

「的確,看來妳很清楚鏡花水月就是為此而存在的,那妳知道妳的能力存在依據是什麼嗎?當妳回歸復原了某樣東西,或是拒絕了某個程序,妳還能認清它的本質嗎?就好像我要求妳當初回歸了葛力姆喬的手,妳在他的要求之下將他的號碼回復拒絕了當時『時空應有的程序』,所以露比被毀滅是造就的後果,妳想過妳回歸拒絕了這些對未來或過去有什麼的改變嗎?」

因為歷史被改變了,必須有勇氣去承擔這樣的未來,應該說必須為了改變而去負責所謂的「後來」,鏡花水月又被稱為精神錯亂者的夢幻,在鏡與水中見到的 「真實」不一定是假象,但也一定是假象;以虛代實,以實代虛,親眼所見到……矛盾點,妳相信看見了什麼?妳相信自己所改變的嗎?

「織姬,我曾經說我需要妳助我一臂之力吧?」

她是太陽。

永遠的掌管一切的太陽,所以是這麼實在地被需要著||

「織姬,妳的能力比什麼都要真實,當妳認清妳的力量的真實性我想就是時候到的時候。」

當被需要的那天來臨時,一切一切都有了後來,與結局。

「但是……」

少女疑惑的視線直接地對上藍染深琥珀眸子,距離崩玉覺醒…與冬季決戰……

「時間不多了……」

「妳真的很清楚。」

男人笑了。

對井上織姬的認知感到讚揚的樣子。

「我想今天真的不適合再談下去,有機會我們再聊吧?『入侵者』的事好像要先處理的樣子…」望著即將被崩毀空間粒子的房內,藍染朝門口望了一眼露出「到此為止」的表情,因為某人靈壓的關係而導致整個虛夜宮極度不穩定;雖然當初就是以「戰鬥場所」為出發點建造的,但再加上十刃所聚集的靈壓也是不同小覷的了,藍染注視井上織姬的表情了隨口問了。

「很害怕那樣的靈壓嗎?」

「嗯,非常不舒服…」

與其說是害怕…

根本無法想像赤裸地露出這種靈壓的黑崎。

少女用單掌掩著胸口並且垂下眼眸使長睫覆在靈巧的雙眼上,一直因為某人的靈壓而感到暈眩,甚至體內也因此而撼動著。

虛、破面什麼的都在共鳴……

藍染緩和接續說了,「那是因為虛只會招引過來更多的虛,血只會凝結更多的血,痛只會聚集更大的疼痛,悲傷只會延伸更寬廣的悲傷。」

「…」

痛只會…聚集……更大的痛嗎?

就像拿鑽捅了個心臟上的血洞與被刺穿的骨髓,彷彿能聽見那個人體內的叫囂似地,椎心刺骨的痛楚||

「但是以黑崎君來說,一定沒問題的。」比起我而言…

井上織姬想起了黑崎一護說了「會保護妳」的臉龐,再怎麼樣都不會被吞噬的吧?搖著頭努力讓自己不要陷入負面思緒的少女,記憶中那擰起的眉間遺留的氣勢不可侵犯,就算軟弱了還是會繼續站起的,她所喜歡的那個人||

「我想他是……絕對沒問題的……」

「…是嗎?或許呢。」

「……呃…?」

織姬望著坐在前方的男人露出一抹淺笑意,像是允諾了少女的話語那樣的隨口答覆,卻讓少女驚愕,沒有任何反駁?

反而男人眼底只迅速地閃爍過一絲絲柔和,或許連藍染本人都沒發現的很快地消逝掉。

但是…這樣的藍染……

「藍染大人。」

少女的聲音細細微微、恍恍惚惚的、纖細的震動空氣中的和絃,藍染笑而不答用眼神示意她繼續把話語說下去,井上織姬的表情已經不像當初踏進來面對藍染那樣的懼怕,反而增添了一種堅毅的味道。

「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藍染大人,喜歡黑崎君吧…?」

喜歡…?

奇異的單詞。

「很有趣,妳怎麼會這樣想呢?」

被少女的詢問藍染感到興味昂然了起來,當初聽到時內心像是泛起漣漪那般地被投入湖中的石子,先是感到些許訝異後來隨著太過處變不驚的態度而消失殆盡。

「因為……」

「我看不出來你想要黑崎君的什麼…」

 

瘋狂的白。

白崎喀啦地活動筋骨,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明顯且確實地擁有軀體,實際上成為肉身的感覺相當不錯,比想像中地實際多了。只不過一護這白癡,身體狀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更糟啊||自以為是肉身主人卻完全不懂如何保護自己,一副缺乏鍛鍊的模樣,看樣子再怎麼樣也無法將能力發揮至百分百,頂多百分之八十左右吧…要不一護的身體負荷不了崩潰了那也不行。

人類、還真是難搞…

太無能了……

暗自埋怨了裡頭退下的身體主人,白崎進行天鎖斬月的黑色卍解,嘩地衝破姿態白色破面裝轉換成同樣是白色的,死霸裝束||雖然不是在假面姿態但由於他本來就是斬月,他一直以來都是斬月的一部份、雖然自稱「王與座騎」的關係但還是可以駕馭斬月,凌駕於斬月之上、一護之下的關係。卍解後的刀是正統的漆黑日本刀,與其他死神卍解姿態比起來是比較小型的,由於斬月重視的是超速度的一擊必殺,白崎揮甩了刀身,應該說是斬月,這種時候他和斬月比起一護配合斬月同步率更高||

因為是一體的,眼前這傢伙根本沒搞清楚就把自己給拖了出來。

『我就是斬月。』

白色的死霸裝…?

薩爾阿波羅瞇起了眼睛,從來沒見過白色的死霸裝啊,從來沒出現過有兩種卍解的案例,死神的卍解會改變姿態的已經算是少之又少了,但是直接轉換形式從來沒見過…!

「不可能的,憑資料來看虛化的虛是反客為主,霸佔軀體還保有主人意識…」

「所以說你笨你還不懂嗎?」嗤之以鼻,白崎狂妄的笑了。

反而引起對方的不滿,薩爾阿波羅透露出露骨的不悅…

從來沒有被這麼說過,身為虛圈最偉大的研究者。

「我從來只聽過人家稱呼我天才,我、絕對會讓你後悔說出這句話的…」

「啜飲吧,邪淫妃||」

薩爾阿波羅喃喃念著直接進入解放姿態,情勢所逼讓他比預料中的更早呈現最終模樣。

不過眼前人也只是興味昂然地望著他能搞出什麼把戲,毫無恐懼神色的樣子||全身膨脹爆發出新的姿態,背後生長出大片四翼、下身變成觸鬚延續整個房間,整個空間都在顫動。

並不是因為雙方靈壓的關係,而是房間本身就是薩爾阿波羅的緣故。四周開始出現近似自己的人型偶,無止盡的生長從四方冒出向自己席捲過來。

「喔…」

白崎也只是吹了口哨,反正只是不長進的老招式罷了。

不過換成是另外一個人的話就很有可能被這種蠢招給打敗,一護從來都沒有想要致對手於死地的決心,老是用理智控制著戰鬥,那樣子會贏才有鬼…!

就算斬月對自己斥責著「別太苛責他了」,完全不負責任啊,培養出這樣傢伙的人不是你嗎?

握了刀就想要血,全身都在叫囂的暴虐,比什麼都原始的衝動。

只是原始而已。

「真噁心。」

「你以為那種庸品贏得了我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竟然稱呼我做的東西是庸品?薩爾阿波羅驚愕地望著眼前人迅速地閃避,不對,這傢伙乍看之下沒有理智、但比他所見過的虛和破面更加的…

瘋狂?

一個閃身在薩爾阿波羅面前停下,利用了天鎖斬月超速性能使出了月牙天衝,無視薩爾阿波羅那雙張大觸目驚心的眼眸,白崎勾起唇角。

血腥味蔓延,白崎完全無視於對方的叫囂咧嘴而笑,唰地天鎖斬月應聲落下||一滴滴觸目驚心的鮮紅像油漆那樣的噴灑開,些許濺到白崎蒼白膚色上。血是熱的…

「……嗚啊啊啊啊||!!!」

伴隨著不絕於耳的慘叫聲,白崎想著是不是該把他剛剛那隻手給剁掉?

「…你一直沒搞清楚。不對,該說我本來就不是『人』…」

「跟你們是不一樣的,我就代表力量。」

白崎伸出豔紅舌頭舔舐掉刀鋒上的血漬,「真難吃啊||」然後將血液含在嘴裡朝旁邊吐了口唾沫。

比他想像還要脆弱的十刃,堪稱是虛圈被選出破面中的菁英嗎?

隨著眼前男人濺血倒下的身軀,白崎埋怨了…

「連這點價值都沒有……」

「…」

「…該停止了吧。」

一個不屬於兩人之間的冷漠聲音插入。

不知從哪出現的黑髮破面,烏爾奇奧拉抽出短刀迅速地卡在他的頸間,白崎用白色瞳孔瞄了突然出現黑髮破面一眼,一下子彈開拉開雙方間距。

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名破面,淡藍色髮的葛力姆喬神情不悅地盯著自己。

看樣子也是十刃嗎…?總有種熟悉感。

或許是因為太專注而沒發現多了兩名破面,但現在三人強勢的靈壓迴盪著附帶薩爾阿波羅微弱的靈壓。仔細注意的話,許多強大靈壓正朝這個方向聚集而來,不過…這正合白崎的意思了。

「喂…烏爾奇奧拉,這傢伙跟那個死神……不太一樣啊?」

怪了,他怎麼都覺得眼前黑崎一護和之前不大相同,就連散發出靈壓的壓迫感都是這麼地與眾不同。

「你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嗎?」冷哼,雖然自己也不太能確定,但…「幾乎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

葛力姆喬難得沒有當下立即反駁,只是詢問牽扯到了黑髮破面。

「哼…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淡藍色眸卻直視地注視著眼前那名穿著白色死霸裝少年的方位,同樣的烏爾奇奧拉應答了眼神卻也盯著那人看。

「…立場,應該跟你一樣。」

都是為了這傢伙而來的。

真的不太一樣,白色死霸裝,黑色反膜金瞳孔。

和黑崎一護相差太多了,這個人……

兩人因為不尋常的靈壓而來到第八刃宮殿,估計待會兒會有更多破面和虛聚集…

眼前這人散發出黑色濃烈氣息,鬱悶且深沉,像和我們同等同類的那種。

更何況這麼狂大的靈壓已經驚動到上位者了,上面的人不可能不去注意,就連那兩名人類的闖入者都沒這麼大本事,估計全然被擱在一邊吧…

「哼、大費周章來救這個敗類嗎……」

白崎不屑地望著眼前兩人,骨子底透露的不羈態度詫異了兩人…

以黑崎一護來說是絕對不可能露出這種表情的。

「怎麼可能?薩爾阿波羅本身作為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基於你的出現已經造成虛夜宮的轟動了。」

「喔…那真是榮幸之至……」

破面才沒有所謂的倫理與同僚關係,死與不死、殺與被殺,一切取決於能力。

他們全都是倚靠著全然求生意志和嗜血的戰鬥本能才得以爬到今日位置,如果誰敗北了只不過是那個人的失敗而已,和別人沒有任何相對關係。

薩爾阿波羅盯著烏爾奇奧拉翠玉綠的眼眸驚愕地燃起怒氣,黑髮破面望了殘存伏在地上不斷吐血的第八刃,用特有冷默口氣說了…

「更何況那傢伙…只是個廢物。」

「你……!!!」

可惡…乾嘔著血,粉色髮的破面在內心揚言如果再有機會他一定要把第四刃給宰掉。

「不對,這傢伙…」有我們的味道,蔓延著虛與破面的氣味。

葛力姆喬對眼前人有種異樣的熟悉感,非常熟悉……這傢伙是…

「我見過你……喂、你是誰||?」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瞇起眼瞳冷瞪了一眼,白崎自命廢話可沒那麼多,這些人既然阻擾自己前進的話,不、就算不前進也無所謂。反正來一斬一,他全部可以把他們給撕碎成四分五裂,血液在奔騰,自從搶奪了一護的身體後,想贏成為王者的感覺變本加厲。

「我知道你們…你是四號啊。」捏住下顎思索。

被叫喚到號碼的烏爾奇奧拉不明白地望著他。

等等、記憶中這兩名都是和一護對戰過的,假面化對少年的無力感更感到不可思議,尤其是之前被斷了手臂的藍髮破面在現世就對戰兩次了,深刻記得叫做葛力姆喬的傢伙吧,而第四刃則是前陣子不久才對戰過的。

白崎笑了,像是尋到獵物那樣的笑意蔓延……像是在清點。

「唔……六號和八號。」

所以十刃他已經見識過這三刃了,甚至還有更不值得一提的…

「哼…」自顧自地噴出鼻息,「無聊死了。」

「什麼||」

「沒有更強的嗎?」你們都,弱得要命。

在他的世界裡他是瘋狂的王者,除了他的王。

王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在自己之上,必須仰頭才能直視。

亙古來王者天下,居在最高位處的那個人必須擁有不可侵犯之力,但事實上在這個地方只有他和黑崎一護兩個人而已。簡單的說他為了黑崎一護而生,因為有了這個存在而存在,即使自己不想去承認但總是有聲音提醒著;但沒必要、也不會為了黑崎一護而死,一個身體的兩個存在代表隨時可以替換可以取代。如果外在王者太軟弱的話…白崎也是斬月的一部份,他是刀,可以說比一護還要了解斬月,但一護始終不了解黑色月牙代表的新月是什麼意思。

那是,在黑夜中照耀大地的倒彎月,在那片夜空中無人比他更燦亮||

「…!」

嘩地烏爾奇奧拉緊急地往後退後,黑色斬月的瞬殺速度已經超越了他當初理解範圍,迅速地拔出劍然後揮刀,迸出的血液噴灑,黑髮破面用手刀將刀背回擋但也是直接地劃破左襟,刮開他的胸前;白色破面裝頓時被撕裂,令人無法忽視地還有源源不絕流出鮮紅色液體。

綠翡翠的眼眸盯著白崎高傲的面容。

這傢伙…

比想像中的還要,不容小覷……

竟然能傷得了自己,破面表層原本就是鋼皮,簡而言之就是全身上下都是鋼構成的皮膚,能夠破壞鋼的刀刃已經不算普通的刀刃,超越一切的速度,在同時擋下兩名破面的攻擊,簡直像和小孩子玩耍般地完全不當一回事。

他是更殘暴、更血腥、更原始的存在||

『簡直就像所有虛的始祖一樣…!』

雖然已經丟掉半條命咳著血,但基於本能仍然將對方的資料不斷輸入腦內的薩爾阿波羅,難掩興奮之情抽搐笑著…已經開始恍神了,源源不絕獲得的資訊讓他也抱持著疑問……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護,你不出去嗎?

「||斬月…」

呢喃著刀的名字,又閉上眼睛。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斬月問了。

站在內心的黑暗圓盤上仰望著,遙遠天際隱約地可見模糊高樓影子,黑崎一護望向那抹飄揚的黑色,很少出現這種完全封閉內心的情況,斬月大嘆不妙。

至始以來只出現過一次,那是在還沒進行假面訓練前,和平子真子初認識的時候,因為害怕被白崎吞噬而顯得動盪不安的內心。

但這次不是,不是這種情況。

簡直為了逃避而逃避,跑進來的少年,心境反應會呈現在動作上。

斬月望著一護光裸著腳踩過的地方像水波痕一樣泛起漣漪,但周圍是一片漆黑,只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模糊高樓的倒影,不知從哪打進來的光線讓眼睛維持一定的能見度,但還是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正確的說,是||他完全不想看見。

一護淡色眸子毫無焦距地注視著前方,一手無力的搭著另隻手臂,用有點駝背的姿態靜靜佇立。內心很安靜,安靜到根本泛不起任何波瀾。

是誰?

是誰在講話?

在說什麼好不好的……

那抹黑色像陰影一般地輕輕爬上身,從腳趾間攀爬籠罩幽暗,少年感受到人的氣息貼近,是人嗎?用了不明白的表情望著那團迷霧,現身的是斬月本人,在黑暗中飄揚著黑色風衣||

「斬月……」

「是…斬月嗎?」

不屬於自身溫度,說不上冷或溫暖甚至無法以言語形容的溫度覆在自己側臉頰接近耳際的位置,黑影幾乎要包裹住他。

一護毫無意識的直視前方,單純地發出音節和疑問,瞳孔像是什麼都映照不出來呈現虛無。

之前是可以忽視的,但現在斬月難以言喻地無法忍受這種模樣的黑崎一護。

「||…一護,你覺得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這絕對不是你想要的。」

「你不會想要被吞噬掉。」

「你不會甘願的。」

我會被吞噬掉嗎…?會被白崎給取代?

「斬月……」

彷彿像在傾訴什麼艱難的話語用力咬著字,一護的眸子逐漸泛起霧氣。

「你到底想要什麼,一護…?」

斬月難得正對面使用柔和嗓音,成年男子的聲線像是要平撫少年逐漸皺起的眉頭一樣,反常地,沒有任何責備、沒有要求,沒有驅使他一定要做某些事那樣的…

很難得的顯現出自身脆弱的少年,喃喃地訴說了,用那極度青澀地嗓音。

「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

他望著自己的手掌心,但卻覺得什麼都抓不住。

無法捕捉、任何東西||

最初是……

「當初是為了救井上…但是……」

到了後來,一切變得不太確定起來,當初的確是這麼想的,只是這麼想的,單純的想要把井上帶回去而已。

但是現在,處在這裡奇異的關係,就連茶渡和石田都進來了,所以…

「我到底救得了誰?」

到底是……

「到底想救誰?」

「到底為什麼要進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少年擰起的雙目像是要擰出水來,斬月輕輕地嘆了口氣,無聲無息的那種。

完全沒有在空氣中遺留下痕跡。

原本包圍自己的黑色披風從身上脫離,纖瘦的身體搖晃著,一護望了斬月一眼。斬月手指覆在面頰的溫度脫離了,不過那手指始終沒有變熱,一護也不敢確定那是否真的是手指,接近親暱卻又不像親暱的舉動。畫面轉換為夕陽晴空的學校屋頂,像是換幕一樣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一瞬間,黑崎一護看見斬月倒站在遠方的旗杆上,漆黑活脫像塔羅的倒吊者,換個角度來說比起什麼…更像死神。

不對!自己為什麼要進來?現在的進來指的哪裡?內心還是虛圈……是為了逃避嗎?

白崎說過『我是斬月的一部份』。

雖然他會出去也是自己的緣故,會讓他出來完全是由於自己,如果自己真的被白崎給取代了…那會怎樣?是一種死亡嗎,關於自己的……

「你聽,有人在呼喚你。」

誰…?

斬月飄揚的黑色在一片血紅的天際中顯得特別明顯,斬月望向遠方像是搜尋發現了什麼一樣,那是從遙遠彼方傳達而來的聲音。

當初是自己先呼喚他的。呼喚斬月,所以才有自己的斬魄刀。

「我救不了你,一護。某些事情你必須自己去察覺才行。」

只有靠你自己才能夠……

是誰?

『一護。』

記憶中非常熟悉的聲音,歇斯底里地叫喚自己的名字。

『一護||!!!』

茶渡…石田……

「茶…渡……?」

「石田……?」

沒有聽錯吧…但這個聲音的確是……

 

「…這是怎麼一回事?」

幾乎是被靈壓引導至現場的茶渡泰虎和石田雨龍不自覺地出現在第八刃行宮。

由於是一起行動的,連同附帶了吵死人的沛薛和咚德恰卡,驚愕地望著案發現場的十刃行宮,從踏進虛夜宮候就能感受到誇張非常的靈壓撼動,而且那靈壓似乎還是熟悉人的…

「這、這、這、這……哇啊啊啊都是血啊||」

我的天吶是發生慘案了嗎!?

從走廊延伸到天花板全部都是血,虛夜宮的白色牆壁被染濺了點點腥紅。

「你們…真是吵死了……」

石田撞上了前方停下腳步的茶渡,身高一九零以上的少年愣在當場,無法置信地喚了那個人的名字。

「一護…?」

一直渴望見到的那個人。

不可能……

不是…他…吧?

「黑崎…?」

那個人很明顯的不是兩人熟悉的那名少年。

望著一掌揪著葛力姆喬頸子的少年,飄移的視線像是瀏覽般地朝兩人注視過來。

「人類、闖入者?」

「嘖…這時候來攪局做什麼||」

搞什麼?

「東仙 要在幹嘛啊……!!」這不是那個傢伙負責的嗎?

因為突然加入的一批人而停下動作的兩名十刃,這個味道…是人類……依那兩個人的靈壓想必他們就是那些擅闖虛夜宮的人吧?

竟然就讓他們這麼大剌剌地進到這裡,不過這也證明了目前少年的靈壓極具壓迫感。

一股寒意,那是不屬於人類的目光非常冷冽的眸子,像是在注視什麼「東西」的眼神。

簡直像不認識他們似地……那的確茶渡泰虎非常熟悉的身形,他絕對不會認錯的;但無論是感覺還是視線都不可能是他所認識的黑崎一護,再怎麼樣都不會是他。

比起茶渡的錯愕,一向冷靜的石田雨龍也呆愣在場,但他沒花太多時間呆滯下去,好像哪裡奇怪的樣子,回神發現…有些地方不對,撞了眼前少年一下。

「茶渡、冷靜點,黑崎的死霸裝應該不可能會是白的……」

為什麼卍解的死霸裝會是白色的…?因為那是象徵死神絕對不可能是白色,這是一種標章,但眼前的黑崎一護的的確確是穿著白色卍解,斬月依然是同把的黑色斬月。

「||你們嘰嘰喳喳在吵什麼?」

白崎掏著耳朵表現出一副非常不耐煩的樣子,聲調有點扭曲的感覺。

「…」

「…你認得我們嗎?」茶渡的聲音有點沉痛,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白色身影上。

石田有點驚訝,該說他從來沒見過茶渡這副模樣,非常痛苦的樣子。

「誰啊?」

微瞇起眼眸,只丟下了這麼一句。

「黑崎…你不認識我們嗎?」

看這樣下去不插話不行了,同樣的就連石田也按奈不住。

「||你是黑崎一護嗎?」

「黑崎一護…?」

大大的勾起唇角,展露了非常不屑地笑容,頓了一下又開始大笑。

「哈哈哈哈阿哈你說黑崎一護||」

「…有什麼好笑的…?」

非常感到不悅,旁邊躲在柱子後面的沛薛他們也不禁吶然出聲。

「欸雨龍…這就是你們想找的人嗎……」

總覺得好可怕啊||

好像下個瞬間就會抓狂的樣子!!

「…」

「王嗎?他不在這裡。」

眼前人擺手,出乎意料的答案連同烏爾奇奧拉和葛力姆喬都感到有興趣了起來||

「啊?」

「等等!…不在這裡?什麼意思?」

被稱呼為王……

是指一護嗎?

還是…

無所謂地咧嘴一笑,望著眼前那幫人那副焦躁模樣感到興味昂然,喂、一護…

「那個膽小鬼被我壓進去了。」

「喂、一護,你聽到了嗎?有人在找你呢。」

而且人數還不少。

雖然內心異常感到激揚但雙手臂卻沒來由的產生共鳴,眼前這個人的力量讓他的惡魔手臂震盪著,後來一直靜默的茶渡緩緩地開口了。這個人並不是一護。

所以…

「…你到底是誰?」

「…」

「他的一部份。」

白崎異常冷靜地回覆了問話,他沒說謊,只是宣示主權的一種手段而已。

總是覺得這些傢伙真是吵死人了,為什麼一個個都有一大堆問題要問,而且每個問題都是關於他,他明明現在就在自身體內;身體是一護的沒錯,但很明顯的自己和一護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那些傢伙注視一護的眼神令人憎惡,白崎由衷的從心底感到作噁,每個每個都是一樣的,還真想把你們的眼睛都給挖出來,那雙注視他的眼睛||

殺意漫漫再度向眾人襲來,頓時令他們都全陷入備戰狀態,茶渡糾緊手指,完全不想和一護在這種狀態下打,這人雖然自稱是一護的一部份,但始終那副軀體、那張臉根本就還是一護啊…!!

但破面就沒那麼好說話,少年們忍著戰鬥衝動(雖然不確定能贏、對方靈壓是自己好幾倍)望著迎戰十刃的少年,葛力姆喬蠢蠢欲動的靈壓爆發出來,朝白崎怒吼著。

「不要在那邊廢話了||我管你是誰,我一定殺了你||!!!」

目瞪口呆望著眼前景象的沛薛和咚德恰卡喃喃地說著。

「…好厲害……」

這已經比他們所知道的破面十刃還要強了啊||為什麼以前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的存在呢?

『白崎…』

一個閃神,葛力姆喬的刀差點插進黑崎一護那曾經斷過的胳膊。

「嘖……!」

你吵什麼,一護?

明顯的腦子響起少年的聲音,從身體內部由衷地發出,白崎非常不悅地埋怨了…竟然這麼快,斬月那傢伙未免對那傢伙太好了吧!?

白崎,可以了…!

住手…

停下來……!

「你說可以就可以,你當我是誰?」

在跟誰說話?

從旁人眼底看起來白色卍解的少年只不過是在自言自語,握準時機左方一刀砍了過來俐落地迴轉身體斬月擋住了,但右邊卻產生了極大空缺||

糟了…!!

在烏爾奇奧拉的虛彈衝飛過來的瞬間,「…!」少年的視線直盯著擦過耳際投向身後引發爆炸,雖然被閃避,像重力不穩那樣、身體瞬間虛軟了下來。

「一護||」茶渡和石田吼道,心裡感受複雜地糾結在一起。

原本欲給他一擊的葛力姆喬詫異地盯著黑崎一護像是癱軟似地直直跪坐下去,烏爾奇奧拉手刀擋住了身旁破面的攻擊意指他住手,一護膝蓋著地一手撐著身體,少年用左掌抵住頭部,頭很暈…就像被打到撞擊那樣的欲裂。

喂!快清醒||

「唔……!!」

白崎…!

發出呢喃聲,手指揪緊胸前衣襟,用力到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掏出來那樣的手指彎曲著,瑟縮蜷曲著身體。

「喂、現在是怎樣…」什麼情況啊?

根本就沒有打到他不是嗎?不要說埋怨的第六刃不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連一向以理智為名的烏爾奇奧拉也詫異地愣在當場。

「一護||!」

「別過來……」

「不要過來||」

聽見茶渡和石田的聲音,黑崎一護像是回過神來的大吼,雖然眼睛仍然注視著地面但散發出的靈壓非常不穩定,紊亂的散發出強烈氣息。

你們再過來我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一護…

「是一護嗎…」

停止腳步的兩人今天已經不知第幾次錯愕,愣著完全無法去援助眼前那個人,但眼前那個人好像是一護的樣子……那個聲音……

「嗯…呃……」大的喘氣後,少年毫無預警地突然大吼||

「下去…!!」

「下去||!」

身體很熱像是火燒般地拙劣,內部正隱隱抽痛,一護感覺到瞳孔失焦,一隻眼睛巧妙地變換著顏色。

金晃眼轉為淺棕,再轉金。

手指像和葛力姆喬之戰那樣無力的抓著地板,搓破皮在地上留下血痕。

「我叫你下去!白崎!」

白崎……是誰?

像是與自身對話似地,少年的聲音原本的青澀和微尖銳的異調轉換著,一個聲音衝出後由體內併發的另一個聲音像是對話,抑揚頓挫的聲調帶著些許嘲弄的意味。

當初的確是逃避才會躲到心裡的,但是無法忍受這傢伙在外這麼肆無忌憚…地,一護恍神瞥眼見到滿室內的紅色血液無法忍受地皺起眉。

白崎結舌。

在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王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你瘋了嗎!?我的王,你根本就沒有力量||」

「我才不管,你給我退下||」

沒有力量又怎樣?

「這是我的身體…!!」

是在和誰說話?

「白崎……拜託你……」             

是怎麼回事?

烏爾奇奧拉暗自記錄著這個過場戲,對虛圈而言是很好的資料。

「下去……」

最後像是無力那般地聲音軟了下來,漸漸消音,萱草髮色的少年在眾人面前直直倒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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