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同人】曇花 藍染X一護 2006-2008 鮮網連載,已集結成書,完售。

作者吃一護總受,主藍一,據說是虐文,甜文結局走藍莓。此文沒校過稿。

本人在牛頭一護出現前退坑,所以後續被久保打臉的鍋都是我的,就當平行架空好了,不要太認真。

性描寫有,慎入。

曇花封面  

00

 

用比自己想像中還輕柔的方式撫摸少年的臉龐,可惜的是萱草髮色的少年此時根本感受不到男人略微粗糙手指的溫度,即使那溫度如此冰冷。藍染懷中躺的少年正沉穩地睡著,與其說是睡著了倒不如說是昏死過去,蒼白的面容毫無血色;亮麗髮絲不如往常蓬鬆反而是被汗水溼濡糾結在一起,淡棕色長睫安穩地覆在闔起的眼瞳上。

 

 

用手指抹去少年唇瓣上的血絲,少年自己咬破的嘴唇遺留的血液已經乾涸,藍染想少年的聲音亦然沙啞,即使這時候他沉睡。而血卻帶給了蒼白面頰另一種血色,艷麗的嫣紅,那種不自然色彩在黑崎一護的面上卻顯得能夠勾起情欲般的扣人心弦。藍染手中質地良好的紅酒杯中映著少年頭髮光度和唇瓣的血色,輕輕搖晃著其中液體赫然出現的另外一名熟悉純白色人影。

「銀。」男人呼喊出那人的名字,被喚為銀的男子纖長身影緩緩地踏入殿中,如往常一般掛著意味深長的微笑,毫不掩飾地注視著男人和那懷中的少年。也或許、在這個地方,只有自己敢這樣大剌剌地注視著這倆人吧。「藍染大人,有什麼事嗎?」

對市丸銀的目光毫不在意,藍染將酒杯放置在一旁的矮櫃,思考了半晌便下達命令。「…把黑崎一護帶去梳洗吧。」

輕聲回答了句「是」後,市丸銀步行至藍染身邊正欲提起虛軟地少年,但在經過藍染身旁時卻被男人瞇起雙眼視線給打斷了。「銀。」

「…什麼事呢,藍染大人?」

「你似乎感到很吃驚的樣子。」

原本是想避免掉那種看透自己的目光,欲說些什麼但是銀忍了下來,在闇棕眸緊盯之後一陣沉默。

「我是很驚訝啊,沒想到藍染大人對這孩子這麼地感興趣。」市丸銀的表情如往常捉摸不定,甚至還有些嘲諷味道。但藍染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此時說出的話語卻是難得肯定無虛假的。銀意指眼前少年幾乎破碎的心靈與身軀,一護略嫌稚嫩的身子沾滿了白濁液體和濃烈的血腥味,原本用以遮蔽身子輕薄的素色浴衣,卻被人凌空撕裂成好幾條絲絹似的斜掛在一護身上,衣不蔽體。一把手掌提起一護的後肩臂,另一手則彎過了膝蓋下方,毫不費力的就將橘髮少年一把抱起。

暗自在心底皺了下眉,這個少年感覺比起上一次在屍魂界的會面又消瘦了許多,還是因為自己從未這樣貼近接觸他,才一直沒發覺這少年與這個世界相比是如此的纖弱嗎?

「你在想什麼,銀?」

對於被迫打斷自己思緒的男子,市丸銀又抱以一種水蛇般的微笑。「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這樣子清理起來還真麻煩呢。」

「是嗎…說得也是。」

很久沒有露出那欺騙世人的微笑,但是往上梳理的髮和尖銳的眉間已經完完全全透露了男人完整的性格。銀想,如果說是屍魂界的人當場在此的話,應該是會覺得諷刺懷念。但是像那樣的笑容只會遺留給人們「恐懼」的詞彙而已。

「我可以問您一件事嗎?」不等藍染回答,在瞇起的雙眼中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步行到大殿門口,市丸銀迴身停了步伐,從門縫照射出的光在整個黑暗殿中顯得特別刺眼,藍染稍瞇起了雙眼琥珀色眼瞳,眼睛閃爍出市丸銀與他手上黑崎一護的身影,背光所以黑色影子特別搖曳不清。

「擁有治癒能力的少女……井上織姬是您為了驅使黑崎一護來到虛圈的餌嗎?」

銀依然記得藍染在烏爾奇奧拉面前下達他想要「那個少女」的命令,而之前藍染的確是表現出對井上織姬這個人類少女感興趣的行為,當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的君主難得的想要那個少女,但是最後落入男人懷中的卻是被烏爾奇奧拉評斷為不值得動手殺他的「垃圾」少年。

『跟我走,女人。』

『不是只有妳,妳的「夥伴」也一起。』

『藍染大人想要妳的力量,我則背負將妳毫髮無傷帶回的使命。』

藍染也憶起當時他要烏爾奇奧拉傳回虛圈的畫面,當時他是這麼下達命令的沒錯。閉起雙眸,男人冷哼了聲響,唇角泛起無謂的笑意。

「…那女人的能力甚至不用崩玉就可以萃取出來了。」

「你難道不知道嗎,銀?」隨著睜開琥珀色眼眸迎面而來的是顫慄以及質問,面對藍染的表情市丸銀心底有個底。(那就表示,那個女人除了治癒力量之外一點也不中用了。)

「喔,那應該是我會錯意了。抱歉……」秤了秤手中重量,懷中人仍安穩地躺在自己胳臂裡,避免將眼神觸及黑崎一護敞開衣襟的身軀,市丸銀盡量將視線放置在藍染直盯著自己的目光中。

「先行告退了,藍染大人…」

白色身影在混濁不清暗色門關上後消失,留下的是沉重石門闔起的迴音,盪響在只有藍染一人的大殿內。

 

 

01

 

「曇花的香味迴盪在一個沒有曇花叢的地方,事實上花朵不可能生長在這種無時序及生機所在,但是我一直聞到曇花香

--

 

身形纖瘦的少女躺在空無一人的殿中,在這個場所沒有任何活體,除了她自己。棕色及肩長髮流瀉在頸子兩側,少女的眼是闔閉的,髮絲順著清麗臉龐漂亮地鋪在冰冷的地上。除了昏迷只能做夢,要不然在她醒時會發現所處世界的痛及悲哀多麼扣人心弦。她身上並無任何明顯外傷,畢竟是自己自願來到這個地方的。

在少女所躺之地的不遠處,有兩名破面正看守著她。

「為什麼是這個女人?」首先出聲的是已經按耐不住的葛力姆喬,粗聲粗氣地完全顯露他的性格。像這樣的人類懦弱得還需要自己看守保護,由於是虛圈許多虛虎視眈眈的巴望著靈力密度高的人類,而且是和身旁從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的男人。和他名破面及人類少女共處一室是自己完全沒有預料過的狀況。

烏爾奇奧拉冷瞪了他一眼,自己也是出於無奈。想起那次任務破例地帶回「人類的女人」,這也是虛圈有史以來第一遭。冷冽眸子所帶的不是情感,而是滿腔將要溢出的疑惑, 同樣回歸虛圈的還有││同時擁有死神與人類身分的黑崎一護。

為什麼這些人類,明明就脆弱得不堪一擊,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呢?

在這個地方沒有和煦的暖陽,冷光藍藍地閃爍,照映在少女白色襯衫上衣,使得膚色及衣料都蒙上灰彩。

「那個死神呢?」

葛力姆喬突然想起和自己對戰那個渾身沾滿血的男人,記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做黑崎一護。最後他伏在地上根本用手肘撐不起身子,棕色發亮的眸子卻死緊盯著自己,倔強不屈服在他人之下。

他那種眼神到現在都還是堅毅得讓人不寒而慄。

嘗試性的再次開口問身邊人,但是始終得到的是靜默回答。烏爾奇奧拉從沒打算要怎麼理會他。

「……喂,你這傢伙--!」在一串寂靜之後,終於被激怒。強勢性的捉住對方白色衣領,很想當下給他一拳,但是面對對方空洞毫無感情的眼神實在很倒胃口,在一股抽氣聲之後忍住,葛力姆喬猛力地推開烏爾奇奧拉後放手。

往前走了幾步,靴子腳跟的聲響在這種密閉空間響徹。

「我討厭人類,也不喜歡人類的女人。」

第一次像是吐露心聲似的,或許自己也不曉得為何會說出那種話語。用剩餘的手臂搔了搔淡藍色頭髮,葛力姆喬皺起了眉頭,眼眸只閃爍著那發亮的藍色光芒。悠悠的嗓音迴盪--

望了男人一眼。用手拍去領子摺痕,帶著毫不在意的神情,卻難得的冷冽回應。

「目標其實不是她。」

「她只是用來掩飾的一種手段罷了。」

太陽早就落入我們的手中了。指的是誰?

突如其來地水灌滿整個咽喉和腔內,記憶中是水的味道沒錯,對於液體接觸到皮膚的刺痛感一護難以言喻。「哈啊…!」在一陣快要窒息前刻,一護攀住了岸上光滑石面,但是雙手卻無力支撐住身子重量;而在快放手的瞬間從腳底升起冰涼觸感才發現可以搆到地面。地底所升起的水位只到了自己的胸部下方而已。才剛清醒的少年只感覺到頓時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卻被遺留在咽喉的水給嗆到了,一陣劇烈猛咳之後才發現站在眼前距離不到一公尺人的氣息熟悉--

「市丸銀…」抬頭遇到那抹熟悉微笑,雙眼瞇成曲線臉龐距離自己只有二十公分左右距離,棕色眸子不禁震了一下,但那股顫慄感市丸銀都收盡眼底。「對了,這裡是虛圈……」

「要不然呢,一護小弟覺得這裡是哪裡?」

一護睜起淺棕色眼眸,環顧了兩人所處的位置,大約一畝大空間被渾濁不清的石塊所隔離,沒有任何聲響〔包括在藍染房內那種虛叫迴盪都沒有〕。也無其他擺設,只是在一護所在位置是中間被挖空下凹一公尺部分,而其中被注滿了水,就像是個廣大浴池。透明無色澤的水映在黑灰石塊上像是添加了什麼藥劑一般,已經顯現不出它是純正的水了。

安靜的空間,連水波流動向都能聽得到海潮般波浪聲響,還有少年因為噎到水而嗆傷咽喉喘氣聲--

「啊,不好意思我剛剛太粗魯了。」同樣的以少年觀察週遭的眼光,市丸銀也用同樣方式打量著一護。不過自己方才真的是想都沒想就把少年給丟進浴池了,完全遺忘(應該說故意)少年抱著傷而脆弱不堪的身子,而這段話不知是說給一護聽的還是自己,總而言之完全不帶抱歉意味。

「井上呢…?」突然想起和自己一起來到虛圈的少女,從小時候就認識的女孩,總是一臉笑意迎人,首先顧慮到他人感受的少女。

市丸眼神飄過一絲煩慮,雖然微小得自己幾乎都沒發覺。「在這種情況還有心力去考慮別人的事啊?」

「別煩了!告訴我井上怎麼了?」

沒有太多氣力思考,無視自己虛弱身子一時衝動吼了出來,望著那雙棕瞳市丸銀在心底升起笑意〔看來他的性格還是沒什麼差異〕或許要徹底折斷他羽翼,這個孩子才會改變吧。

「 …人類的少女嗎?」

「她很好。」

低頭瞥過市丸眼神的捉弄,一護暗沉下眸子,聽見了話語突然心中大石落下、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即使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幾乎不可信,但是就這時候他甘願被騙一次。一護在瞬間回復神智卻發現身子抽痛得厲害,在方才思考井上的事完全沒有顧慮到自己。要不是攀著石塊要不自己可能是站不起身的,從腳底升起的虛軟感才理解自己昏迷前所發生的事。〔這樣子就放心了?〕還真是單純,銀想。

市丸銀為了貼近一護說話而蹲下身子,卻意外地發現在自己草鞋旁那雙攀著石牆的手腕遺留著一圈圈紅痕,那紅痕明顯地包含了男人過大力道的指印以及被繩子綑綁過的痕跡,市丸銀視線停留注視著一護那彷彿一捏就碎裂的手腕。

「…就某種意義來說你還真是個危險人物。」

「什麼?」

抬起頭對上市丸的眼,對眼前男人所道出的那一句話完全不明白。眼前的少年眸子太過純粹地乾淨,突然想起方才昏迷的他那皺起的眉難得平緩,而睡相沉穩地像是不經世事的普通少年;而事實上這個孩子以人類的年歲來算也僅十五、十六,而對自己和藍染來說就跟螻蟻一樣渺小[張手撕裂這個少年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銀想,或許這個稚嫩少年可以改變我們、改變虛圈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即使那種改變微小、且緩慢。

「什麼意思?」

「你對我們而言……」

「沒事呀。」迅速地解決掉話題,內心深處難得的像當初自己與藍染來這個世界那般的捉摸不定,銀想。

「你的話不要老是說一半--」面對市丸銀的表情和話語,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一護小弟還真愛生氣。」

「就算我說完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伸手捏住少年手腕,那手腕的粗細剛剛好地服貼容納在自己的掌心和手指長度。稍微用力地壓了壓尚未痊癒的傷口,看著少年因為痛楚而身子顫瑟了一下。

「某些真相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喔。」

「真相 ……」

一護突然想到擁抱自己的可憎男人以及當初浦原喜助為自己、茶渡、石田開啟虛界大門,三人那時堅不可摧的誓言卻在一進到虛圈後被打碎,雖然先前還可以隱約地感受兩人靈壓,但是逐漸的其他人靈壓衰弱了起來。

已經無法想像自己與他們之間的隔離是否暗藏了陰謀,也無法確立他們兩人的生死未卜,以及井上的處境。

像是快要哭的表情。

〔竟然露出了那種表情呢。〕無聲地嘲笑了一會兒。能聽到被自己捏住的手腕關節發出了聲響,搭配著少年越來越緊皺的眉頭,少年的喉頭硬是擠出了抽氣聲。

銀突然覺得從內心升起的另一種情感。藍染應該不會喜歡少年露出這種表情,或許藍染希望得到的是更多少年服從的樣貌。

「更何況我告訴你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

「藍染大人要你把身子洗淨,我替你準備了衣物。」話語冷不防地就正好打落在一護的心底,突然想起那被擁抱過的身軀殘留的是那個叫做藍染惣右介男人的味道,不適及嘔吐感從心底湧上,男人的指尖、他人身體的溫度清晰地恐怖。但是自己卻因為藥物的關係在男人身底下感到快樂,強烈地羞恥感侵襲一護的腦內。

「我看你很不方便呢,需要我幫你嗎?」俐落地脫去外衣和布襪,市丸銀也跟著躍下水池,濺起的水花讓一護眼前頓時一片白茫,就像瞬間在眼瞳前下的即時雨一樣。在少年還未反應過來自己的身子就被外來重力緊壓著貼近石壁面,以靠背姿勢一護並看不見銀的表情,只知道自己被穩穩地束縛住了。

「你……!?」背後傳來不熟悉他人的體溫,貼著自己身子。雖然彼此都隔著衣物,但是自己身上那斜掛的破布完全沒有遮蔽作用,反而是太過輕薄而溼濡地貼著自己身子呈現半透明狀。而市丸銀身上著的濕重棉麻衣物和冰冷的水卻大剌剌地摩擦自己刺痛肌膚,與藍染完全不同男人氣息吐納在自己耳際。

現在是怎麼回事?一護驚愕,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壓迫動彈不得外,雙腿被撐開市丸銀的膝蓋抵住跨在中間。

「--啊……」

隨著市丸銀的動作,不禁讓一護急促地呼喊出聲。沒經過任何潤滑,睽隔一夜折騰的後庭在被探入兩根手指的刺激下又滲出了血絲,而隨著手指曲折動作遺留在少年體內白濁液體也跟著溢出。隨著加入的第三根手指,冷水與血液交換似地不斷灌入少年體內。

望著少年光滑後頸,將頭顱抵在頸脖間,聞著散發出只有少年才特有的青澀香氣,市丸銀在一護的耳際輕聲囁語;像和孩子說話那般的輕柔,只不過吐出的話語不堪成分佔據許多。

「你的後面腫脹得很厲害啊,一護小弟。」

無法正視男人的臉孔,但是依然能想像他是用什麼神態和自己說話的,和毫無前戲的狀態下被入侵的甬道只有撕裂感,眼角溢出的淚水便能說清楚少年身軀的疼痛。「放開……」

「…像你這種聲音,只會讓人欲罷不能呢。」

銀惡質地將手指抵住一護的下顎和下排牙齒,無法吞咽的唾液沿著手指關節和口腔縫隙從邊緣溢流出來,從形狀姣好的鎖骨滑落。以他對少年的了解,黑崎一護一定會怕自己的呻吟聲遺漏而咬住唇瓣,自己可不想讓少年的唇再次出血,他是很不願意見到少年身子上再掛上任何傷口的痕跡。

體內的手指刮勺內壁的溫度直線上升,原本盈滿的刺痛感逐漸替換成夾帶痛度的搔癢,而在每次進出的瞬間都讓少年身子不禁緊繃,而被甬道緊緊吸附的手指則像是受到吸引般地在最深處挖掘著。

「嗯……」

在靠近前列腺的某近點,手指的探索在某個凹槽點停駐,惡作劇似地用指尖前端輕輕地搓觸軟肉,然後真正帶著惡意似地朝點壓下。「…呀啊啊!」

少年身體反射性地弓起,但無奈自己被縛在男人的懷中,反抗無作用只是身子更貼近冰冷石壁,而前方過於興奮的分身則在水中與壁面做曖昧性的摩擦。

整個空間像是迴盪著曖昧呻吟的喘氣聲,少年的聲音配合乾淨水質波盪流動,因為迴音的緣故使得少年更能聽清楚自己細碎喘息;但是不論怎麼忍耐與壓抑,下一波的快感又會使自己好不容易建構起的精神瞬間瓦解掉,少年像是被禁縛待宰的魚兒那般的動彈不得。

「為什麼……」

不理會少年哽咽口吻,銀能想像一護的眼角已經泛出淚光,雖然背對著自己看不見那泫然欲泣的樣貌,但少年的反應已經可想而知了。一護那因壓抑情慾而深鎖緊皺眉頭的樣子,漂亮無雜質的眸子蒙了層水霧的樣子。想到這,銀的唇角勾起了上揚弧度。

「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是你同樣的要付出等值代價。」

伸出舌舔舐著一護後頸,順著藍染遺留下的青紫痕跡滑過。感覺身下人略顯單薄的身子顫慄一會兒,依然沒停止的是在體內肆虐的手指和少年的喘氣。

「包括藍染的事、井上織姬的事、破面的事。」

「在這個地方,人與人的交易可是很重要的喔。」

「懂嗎?黑崎一護?」

銀的眸子微瞇,使用像是恐嚇小孩一樣的語氣說話。

鮮少叫喚少年名字的男人,故意一字字清晰地在少年耳際呼喊他的名字;一護第一次這麼震懾、清楚地對市丸銀這個男人感到懼怕,他的倔強此刻已經不復在,〔這裡是虛圈啊〕即使自己不想,但是虛圈還是有虛圈的規矩。

「那這又算什麼……」

硬是從喉嚨深處擠出這麼ㄧ句,在他身後的男人是怎麼也想不到少年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和耗費氣力與自己說話的。

這算什麼?

銀像是被點醒般地同樣詢問自己,思考片刻唇邊上揚的弧度道盡一切。一隻手從一護喉間移開轉而沿著蜜粉色的身子曲線往下,輕易地移至水面底下從少年下腹部位移。「你這混帳……」因為脆弱被人握住而少年顯得有些惱羞成怒,但是在洩恨詞語過後隨即又被男人纖長手指使用不輕力道擰了一下。「…啊!」

「嗯……」

「這只是一個開端罷了,我只是想逗逗你。」

 

銀將軟綿的少年從水裡撈提起來,過度刺激讓一護昏厥過去,望著少年緊皺著眉面,頰上還遺留著髮絲水痕亦或是眼淚,不過是什麼對男人一點都不重要。面對脆弱的少年,銀沒有一絲猶疑和憐憫。自己也莫名奇妙地弄得一身濕濡,緩慢步驟處理自己身上的衣物,說不定這就是所謂一時「莫名奇妙」衝動,但代價高了點兒。手指刮勺著少年面頰,帶點蜜粉色的肌膚,髮絲凌亂地服貼臉上及額前,很想觸摸看看那髮絲是否真有太陽光度;手指纏上,是冰冷的,且淌著水。還是說在乾涸之時,那蜜棕橘的髮絲才會有顏色樣貌般的溫度呢?

將少年平放在池岸邊,使用乾淨的毛巾小心翼翼擦乾少年的身體,拭去水珠後一護的身子呈現明顯散佈各部位大大小小的青紫紅斑;遺留了情慾的痕跡,男人佔有的証明嚴重得令人觸目心驚。欺負這孩子太過了,雖然目的真的只是逗弄他而已,但是如果再這麼欺侮他下去,還可能會崩潰。

「真可憐。」

「雖然很可憐,但是沒辦法。」像是囈語似地對著昏迷的少年說道,銀的微笑一向沒什麼溫度,像這種情況他反而更能抱持著事不關己的態度。

[反正又不是我弄的。﹞銀想,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在黑崎一護身上留下什麼印記的話,藍染會抓狂吧?

仔細擦拭少年的指尖內側,卻發現因為方才一護太用力緊抓著石壁面而導致有些破皮腫脹,上藥可能就不必了,但只怕少年被蹂躪的身體會感染上風邪之類的,畢竟他只是個小小的脆弱人類啊││瞥眼望見黑崎一護毫無遮蔽物的身子,少年修長的身子,殘破不堪的白色浴衣已經被銀處理掉了,只可惜了那也是質料不錯的全棉衣裳。如果搭配上潔白合身的破面裝會很好看,從來不覺得黑色死霸裝適合他,還是能展現修長肢體的合身衣物能襯得出黑崎一護腰身。

用預備好的軟布將一護的身子裹住,白色的絲布細緻地包圍少年纖長身子,或許會因為肌膚溫度不再濕冷而讓少年睡得安穩些。

該拿出哪一套衣物來替他換上呢?銀心底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愉悅感,這種心情倒是從沒體驗過,突然對少年來到虛圈定居有些許期待了。

 

02

虛圈也會下雨嗎?

 

「…崎……」

「黑崎……!」細緻溫柔的嗓音從遙遠處叫喊著,記憶中熟悉的的女聲,其實在片刻之前就一直、一直隱約地聽見,宛如歌唱般細柔卻充滿力量的聲音。睜眼感受到一陣強光,在一陣模糊之後所看見的是那名自己所找尋的女孩。少女低垂著頭,及肩棕髮披垂而下,女孩沒注意到自己的髮絲已經掛在一護的臉上,搔癢的觸感讓躺臥著的少年清醒了過來,然後還有右手被少女雙手緊握包覆的肌膚觸感。

「井上…」

出口叫喚少女的名字,井上織姬倏然抬起頭,一護淺色棕眸見到的是那張像是好幾天沒睡,撐著疲憊的臉。臉頰上遺留著已經乾涸的淚痕,眼睛哭得紅腫。「黑崎…」

「你終於醒了。」注意到自己仍抓著少年的手,後退並放開,羞紅著臉口中並喃喃唸著「對不起」之類的話語。看著少女用誇張的手勢,拍打自己的面頰,努力擠壓希望不要在少年面前呈現那種虛脫的狼狽感,用指腹揉了揉酸痛的雙眼,撐起那好久不見充滿元氣的笑容。「你看,我很好,精神也很棒喔。」

勉強地給了井上織姬一個微笑,回應過度擔心自己的少女。移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身上殘留了井上織姬些微的靈壓熱度,理解到正如同出發之前井上替對戰重傷的自己治療一樣,在睡夢中替自己安全的處理好傷勢,莫名愧疚感籠罩著黑崎一護。「對不起,我來晚了。」

望著一護說話的面容,少女內心悄然酸楚; 對於少年露出那樣的表情感到心疼,一護的臉色比起上次自己受傷要嚴重的許多,明明就不希望他受傷露出難看的臉色,但是最後讓少年受到傷害的罪魁禍首竟然都是自己。

在連少年都沒發現的一瞬間略深的眸子暗沉下來,用極細小的聲音微喏道:「我…才要說抱歉……」

「他們有沒有對妳怎麼樣?」一護並沒有察覺到少女的心意,在一陣寂靜過後吐出了問話的例行公事,少年察覺到兩人處在的地方並不像之前自己待的虛圈房間那麼碩大,只是個很普通能容納兩三疊榻榻米的房間那般大罷了。左方有一扇小門,從半掩的門望進去推測應該是浴室之類的隔間。比想像中柔軟的床鋪,白色布料且安置了幾個抱枕,這才讓一護想到自己佔據了床的主要位置,而少女必定是只能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休息。而且,重點是井上不知看守了自己多久。

「沒有,他們對我很好。」

織姬搖搖頭,事實上自她來到虛圈後並無受到任何外傷,而且走到哪兒都有破面隨行著。

「是嗎…」聽過少女的回答讓自己安心了不少,這才想起市丸銀那句『她很好』果然所言不假,還是那時是他要自己心安才這樣說的呢?

「對了,茶渡和石田呢? 妳有沒有看到他們?」

「沒有耶…」

一想起和自己同來的夥伴,心底那股剛放下的緊張感又回來了,急忙地想要闡述那兩人以及浦原喜助的幫助才來到虛圈,但是井上卻說沒見過他們,那他們兩個也不會平白無故地消失在虛圈裡吧?

「茶渡和石田是和我一起……!」

猛烈起身,卻因為重心不穩而在雙腿接觸地面後虛軟地倒下,想用手撐起,卻發現怎麼也使不上力,而下半身被撕裂般地疼痛。「耶,你不要起來,你的傷…」

經過井上的提醒,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還未完全恢復。

一眼瞥見自己寬大袖子內的手時,發現除了手腕圈圈紅痕以及手指皮裂傷、分散的瘀青紅點從手肘延伸至手臂。〔連手臂都有痕跡……〕,略嫌粗魯地拉開微敞的和服領口,低頭望自己的胸前。在震懾過後,理解了這是在那個男人所為所留下的烙印。

無法接受,排山倒海迎面而來的是挫敗與羞辱感。

織姬在埋頭不語的少年旁蹲了下來,少女單純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至少她知道這是什麼事情所為。無法過問,自己可能也不能原諒刺激黑崎傷口的自己,或許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靜靜的等。等待事情水落石出。

「黑崎,坐在地上會感冒喔。」微微彎下身,撩起跟著垂下的髮絲,「地板是很冰的。」被少女細緻的嗓音給喚回,一護突然覺得這樣纖弱的女孩子都比自己要堅強許多,從以前就覺得井上與自家妹妹一般相像。

覺得自己這麼軟弱實在是太丟臉了。

「好了,感人的會面時間結束了喔。」一個熟稔的聲音打斷兩人談話,一個灰白色身影推開厚重的門晃了進來。男人雙眼瞇成直線,打量著兩人,一名是治癒能力的少女,另外則是旅禍的少年;井上織姬已經召開會議正式讓她加入破面軍團了,接下來只剩要表明少年身份的時刻。

「準備一下,藍染大人想要見你們。」

「市丸銀…!」吃力地起身,反射性的將井上織姬擋在身後,一護此時覺得這只假面狐狸實在是惹得自己厭惡。以一護的個性,從來沒有特別討厭某個人過,但這次他願意嘗試性的去討厭眼前這個人。

「不要擺出那種臉嘛。我可是特地為你們送換穿的衣服來的。」面對少年那種防備姿態,已如自己所預料中的,銀彷彿看見一隻豎起全身毛髮、張開獠牙的橘色貓咪││只不過沒什麼殺傷力就是了。

男人在倆人面前丟落了兩套白色破面裝,純白色緞子相當好的質料,而其中一套比例上很明顯是女用的,織姬順手拾了起來並將之攤開。

「這是……」

背叛的象徵,但是以最後和山本元柳齋重國總隊長的會面深刻明白--自己不聽命令來到虛圈後對尸魂界而言已經是反叛的行為了〔當然包括了失蹤的茶渡、石田雨龍與現在在此的井上織姬〕。

望著眼前白色布料發愣,超越自身常識的突發狀況讓他不曉得自己是否該動作還是吐出什麼話語,自己的死霸裝不用說一定是被男人給處理掉了,就算沒有處理掉在來的途中也被刀刃砍得殘破不堪。

「不穿也沒關係呀,如果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的話?」理解少年的顧慮,銀不是很有耐心等待下去。調侃地伸出纖長手指在空中勾畫了少年的頸與鎖骨部位,像是被牽引著棕眸順著男人所指部位,少年下意識地順著目光揪住衣服領口,但除了手腕擋住的地方,遺露的其他肌膚也遍佈斑點。 望著黑崎一護慘白面容瞬間漲紅,少年很明白他所指,而且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容許自己以這副樣子出去示人的。市丸銀微笑,因為少年的想法太好看穿。「不快一點的話,藍染大人會等得不耐煩喔。」

「……你這混帳!」低喃咒罵,黯下的眸子充滿了怨懟與憤怒,如果可以他真想在當場就砍了眼前這個皮笑肉不笑的男人,緊握的拳放在大腿兩側快要擰出血來。突然原本在自己身後的纖細身影緩慢地遷移至自己眼前,所看見的細棕髮絲飄盪。井上轉過頭來與一護目光對上,看見少女堅決的眼神像是在訴說著「不要擔心」之類話語。「井上?」

「……」

井上織姬自從來到虛圈後鮮少表明自我意識之類的情緒,不過銀也不太清楚,因為一直和她接觸的都是烏爾奇奧拉和藍染本人,更何況自己實在不太會處理「孩子們」的事。擋在黑崎一護身前的少女,神情毫不保留地與市丸銀對望著,雖然她不清楚前方男人有沒有在看她,不過至少她不迴避這種接觸。

「井上小姐,願意見藍染大人吧?」銀出聲詢問,望著少女的反應心底有個譜。

「…是的。」毫不猶豫的回答。

「妳知道妳來這個地方,做什麼嗎?」比起少女的堅決,銀使用緩慢的語調字字清楚地訴說。「知道。」

記得那名叫做烏爾奇奧拉的破面曾經提過,藍染需要自己的能力。況且……藍染親口說的『這是事實與萬象的拒絕』,否決事實歸復還原這是侵犯神的領域的能力,讓崩玉的初始化只有自己辦得到〔要回歸崩玉原本的力量〕。

「井上…!」

少年是不知道在少女來到虛圈後的心境出了什麼樣的變化,不過看著她的面容自己的眉間也增加幾個摺痕,已經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她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原本就是我自願要來的啊,可是卻把黑崎你們牽扯進來…」少女面帶苦澀的笑容,輕聲向少年喃語「對不起啊」,那句小聲的道歉彷彿雨點般打進黑崎一護的胸口,然後少女向白髮身影的男人建議道。「請給我們一點時間吧,市丸先生。」

「我會把黑崎給帶出去的。」

少女話剛落,略深的棕瞳與黑崎一護的色素淺淡瞳孔視線對上,織姬將手上的軟布料遞給少年。 一護接過那套白色高領的破面裝,或許遲疑了一會兒,但時間很短暫,背對倆人直直的走向浴室。在狹小空間裡的一護一直迴盪在心中的是那句道歉,「為什麼要道歉?」〔不要道歉,拜託…〕細小而清脆的女聲配合笑容『對不起啊…』,之前好像也有機會看見井上露出這種表情,也就是第一次與破面接觸的那一次,而因為自己的無力害得井上的手臂幾乎被折斷、茶渡受了重傷。因惱怒而用力捶了眼前淡白無色彩的牆壁,太過大力讓一護的骨頭發酸;而摩擦過壁面的曲指滲出血來,有些無力的將身上衣服逐漸褪下--

「該道歉的…一直是我。」

無法傾訴的自責充斥在狹小室內,直到盤據少年的內心為止。

 

「我在外面等你們十分鐘,十分鐘之後換好衣服出來。」銀跨足幾步然後闔上門,給了井上織姬一個算是知趣的回答。倚靠著牆將全身重量放置在牆上,想著與少女的對話。自願嗎?那種半強迫式的邀請方法也算是自願嗎?即使表現得再歸順於我方,初步來到這裡還是會有無法忍受的事吧,例如像剛剛那樣。能明白少女的用意是為了阻止自己再羞辱少年下去,她的那種神情任誰一看就知道對黑崎一護超乎友情的愛戀〔可能只有本人毫不自覺〕,如果藍染不打算殺她的話,想必會對井上織姬的存在感到傷透腦筋吧。

不過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堅強,而且做了很好的判斷。至少在這個地方。

殊不知男人與少年心中的想法,少女自己也百般思索著,「不管怎樣…現在最重要的是……」

目送著市丸銀離去的白色背影,織姬虛軟地跪坐在地,面對這個男人的情況就像是像呼吸稀薄空氣或是頸子上纏繞住鉸鏈用的疆繩,是一種非常纖細而緩慢的恐嚇。但是面對那個男人又不同了,面對那個叫做藍染的男人--

雖然在剛來的時候見過他一次,要自己展現能力治癒葛力姆喬的時候,他那種微笑的方式、說話談吐的聲音與其說像市丸銀那種威脅,倒不如說是直接把刀子斜掛在頸子上,刮勺自己的聲帶而且險些劃下刀刃。「致人於死地那般令人感到恐懼。」

織姬搖搖頭希望自己保持清醒,用指腹按住另一隻手臂期望它停止不爭氣地顫抖。很害怕,其實是很害怕的,不管是面對藍染還是市丸銀。唯一的浮木是那個現在在自己身邊的少年,說不上心情,當聽烏爾奇奧拉說黑崎一護來到虛圈後首先帶著的是恐懼,緊接而來的是…高興。陷入矛盾中,井上織姬無法想像也不想面對這種混沌的感情,甚至她覺得帶點醜惡。

〔這個時候不是只有一個人,如果只有自己就算了,必須要顧慮到身旁的人。而且那個人對自己很重要的話…〕悄悄在心底允諾著,「我會保護你的,黑崎。」

 

「喜助。」一隻黑貓輕輕地穿越浦原商店半掩的門,滑過正搬著重物鐵齋的腳邊,直接跳躍過阻擋自己去向的貨物。柔順的貓毛豎起,金色的瞳盼閃爍著與平時優雅從容不迫神情,雖然鮮少人看得出她的心事。

除了眼前那個悠閒刁著煙斗與自己肝膽相照的故友。

「妳看起來很緊張呢,夜一。」望著自己吐吶出白煙裊裊,那蒸氣向上飄移,被帽簷遮住的雙眼不展露任何神情。夜一旋身,側向浦原喜助旁的矮櫃,早晨時刻耀眼的陽光像是假的一般從敞開的門縫射進來--「事情不好了。」

浦原突然覺得夜一的聲音和早晨陽光一樣刺眼,嗯,應該說是刺耳。「喔,是指哪一邊呢?」

「都是。山本那老頭似乎有什麼新的動作,我看很快他就會派人來找你…」

浦原手上的煙斗似乎與他的反應僵持不下,他聽著卻沒答話。望著浦原不再吐吶煙圈,明白眼前男人已經將自己的話語給聽進去了,夜一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至於虛圈那兒,因為受到破面的襲擊,茶渡泰虎和石田雨龍似乎迷失在虛圈與現世的夾層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前往虛圈的黑崎一護一行人幾乎是全敗,雖然說掉落到夾層並不會死亡,但是獲救機率很小,因為夾層充斥了零散的大虛與巡查的破面。『要承擔些什麼,為何承擔?』

「喔。」瞇起的淺色雙眸像是在思尋,無關緊要似的,輕輕地回答了身旁人的話語。

「所以一護進去了。」

「喔。」

「所以黑崎一護『一個人』進去虛圈了。」有些動怒,能想像夜一漂亮的眸子隱隱含了怒意卻無可奈何的表情。

「……」

「喜助,雖然說進去是遲早的事,但是只有一個人的話…」而且還受傷的話就大事不妙,原本自顧自說著話的夜一,像是想到什麼的冒出一句「喜助,你該不會是打擊太大,不知該怎麼做了吧?」

「什麼打擊?」

伴隨著笑聲,聲音沉穩地打斷夜一說的話,難得的焦躁不堪、浦原回憶起送走他的那天。

抓不住,什麼都抓不住,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少年的心起伏動盪很大,天真的想要承擔全世界責任,記得井上織姬和茶渡受傷的那天他的表情很糟,明明錯不在他的身上卻往內心攬下。之後一直維持著糟糕的心情去找了假面軍勢,並不是不懂少年的想法、甚至只要認識「黑崎一護」這個人都會懂他的想法。

知道他會露出那種「快要哭」的難看表情,知道自己不想看見他那種表情;知道藍染想要井上織姬的能力,知道藍染想要「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哎呀,孩子總是要單飛的啊--」自己是心軟了嗎?

記憶中從來不會為了單方面的情緒感到煩躁的。

「你後悔了,喜助。」夜一望著身旁友人,金眸直盯著翡翠色髮毫不保留打斷男人。

回憶起他送黑崎一護離去的那一天,明明就笑得難看的要死,卻故作無謂地對少年的朋友們說著『黑崎先生還是這麼天真啊,只不過裝的稍微冷淡一點,就以為自己已經切斷和他人的牽絆了』〔你到底在冀望什麼樣的牽絆呢?〕那句話乍看之下是對有澤龍貴他們說的,其實是對自己說的吧。

「你送他去尸魂界的那次也同樣後悔。」

明明就不想送他離開,卻不阻止;在尸魂界的那次對欺騙他感到害怕,卻佯裝不在意。

身旁黑貓細碎地嘟囔著,浦原輕聲笑了出來,從微勾起的唇角上展露出類似笑意的情緒。「那次是…妳在他身邊吶,夜一。」因為妳在他的身邊我才不那麼擔心。

「…我知道,他對我們來說都同樣重要。」這是浦原在夜一進來後許久第一次回頭看她一眼,在一瞬間眼眸底升起稍微訝異的表情,然後在夜一還沒發覺前隱沒掉。「我們嗎……」

「店長,有客人。」不保留的拉開和紙門,鐵齋很難得打斷了兩人私密談話,依他的目光示意應該是重要人物或是緊急事件,嚷著「好吧好吧」浦原起身拍拍身上遺落的菸灰,回過頭望了四楓院夜一一眼,那種眼神不帶任何表情。夜一也像是明白什麼的故意別開她的視線,「喵」的從矮櫃上躍下穿梭過房間和紙門, 一個旋身消失了蹤影。

雖然靈壓壓制下來了,但是這個殘留的氣味的確是那個人沒錯,浦原將掩飾面目的帽子調整好位置,邁出浦原商店的大門。如他所預料的,男人白色的衣袍隨著冷風飄蕩,佇立在店門前的黑崎一心背對自己的身軀在聽到腳步聲後回過身來。好像在哪裡看過這種景象,不過應該是很久以前了,在這名男人還身著黑色死霸裝束的時候…

回憶起百年間的往事,想著「想這些無聊事作什麼」之類的,佯裝沒看見黑崎一心滿臉訝異的表情,像以往一樣拿出摺扇順著手勢拍了一下。

「是你啊,我正要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先來了…」

難得多話的黑崎一心沉默不語,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眼前男人,浦原反倒是覺得黑崎一心飄揚的衣擺和那副神情很像多年前的某一日。很像他愛的女人死亡的那個時候。

「一護的靈壓消失了,而且有虛的氣味。」異常沉穩,但是一字一句都有強烈壓迫感讓人感受到他隱藏在「常人」之下真實身分,不過呢對象當然是只限於類似自己知道他面目的人哪。

「你知道一護在哪裡吧?」

「不在尸魂界呦。」質感良好的摺扇展開,掩面說道。即使如此浦原認為黑崎一心應該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特地去取回死神能力。

「你竟然讓一護進去虛圈!?」壓低聲音吼道,在男人還未反應過來,黑崎一心衝上前一把揪住了浦原和服衣領。一股衝撞力朝自己迎面襲來讓浦原感到不悅,半閉眼眸目光有些渙散,雖然了解男人抓狂的原因、也很想將男人的手用紅姬打落,但是浦原喜助忍了下來。

「店長--」

躲在一旁觀看的甚太與小雨也緊張地拉開商店大門,準備阻止這一觸即發的情勢。不過鐵齋及時拉住了兩個孩子,像這種時候兩人如果真的打了起來不論是誰去阻止都是沒用的吧?抬頭望著兩名男人,其中還是自身熟悉的本家商店店長,只不過漂亮的淺紫色眸子裡出現了他從未見過的神情--

「這是他拜託我的。」

「所以……」

浦原就像是當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飄散的目光突然轉回盯上黑崎一心深黑色的眸子。

「他拜託你所以你就讓他去嗎?」

有些苦澀的吐出這些言語,長年握劍與實驗刀器粗糙的掌鬆開了被揪住的衣物,眼巴巴望著身旁淡色髮男人用手指將和服皺褶撫平「…我怎麼記得拜託你的事你從來沒做到過。」

「是呀。」

「…你這笨蛋!」男人暗暗地罵出聲,只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那名少年可能從來沒看過自家父親用這般神情說話吧,也從來沒想過父親會以這種形式關心自己吧。可是正因為是血的牽絆,所以黑崎一心才如此猶豫;也因為是血的虐宿,當初在朽木露琪亞把死神能力交接給一護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真是沒想到,黑崎一心和自己的計畫如此迅速地破梗,只與那孩子第一次遇見虛相隔十年左右而已喔〔或許不是第一次了,搞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緣份和宿命就像陰霾似地籠罩著這個男人、以及他的妻小,浦原覺得自己和夜一與他相比真的要幸運太多了,畢竟同樣是從尸魂界遷居至人間界的人。

「黑崎先生有留話叫我照顧你們,雖然我知道你是不會容許虛或破面傷害你的家人的……」

突然又想起那天少年離去的面容,和自己一樣難看得要死的表情〔雖然他沒笑〕,陷入自己的回憶到了一半,浦原漸漸地不往下說下去。

「對了,我去見了石田,他很勤勞地在幫他兒子特訓呢。真是想不到,嘴巴說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真的是令人羨慕啊……雖然我這個老爸很不負責任也沒管過一護,但是……」說出往年好友的名字,滅絕師後代石田雨龍的父親石田龍弦,浦原歪頭回憶了一會兒那人的樣貌,私底下偷偷想著『他是我最不會〔也最不想〕應付的人種』,如果是要相處的人哪,還是黑崎先生這樣的比較好喔,至少他的冷淡不會板起難看的臉給你看。

「擔心,是吧?」

「…你還真了解啊。」黑崎一心冷冷地回應,面對這個把他兒子送進尸魂界給現任六番隊長狂砍以及虛圈給藍染當作禮物的傢伙沒必要客氣。

「那是因為他現在也被逼得狗急跳牆了。」突然一個冷冽女聲打斷兩人談話,黑崎一心抬頭望向聲音來源,已經穿上完好衣物的四楓院夜一從浦原商店裡頭走了出來。

「…夜一。」有些呆滯的望著紮起馬尾的女人,雖然和浦原每隔十年就相見一次〔其中也好幾次夜一在場〕,但是說實在話很久沒見到「她」的人形。夜一為了在人間界求便利,經常會幻化成貓的樣子。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希望他能平安無事歸來。」夜一難得收斂起狂傲個性,或許是方才聽見兩人談話吧,語重心長地字字打進黑崎一心的心底。這點就是浦原自認自嘆不如的地方了,雖然自己說話顛三倒四或者隱喻含意多於正常話語,但是像夜一這樣該說得時候便說得出口實在是重要太多了。

「更何況一護是「我們」的得意門生和頭號弟子。」面對夜一說法,浦原突然意識到原來黑崎一護是他倆幾百年多年來收的第一任弟子啊,不過以後可能不會再有弟子、也沒機會有。

「除了他,除了他我誰都不想收。」

「……」

浦原與一心沈默不語。是的,黑崎一護是個特例,並不是看在黑崎一心的面子上,而是因為他這個人的本質很討自己喜歡,所以才會這麼在意。浦原突然明白了,茶渡拜託自己特訓時為何會拒絕並且把他交給阿散井戀次。

「原來是這樣啊。」

輕聲的吐露,並且笑了一下。

順著夜一聽見自己感歎詞飄過來的目光,彷彿在說「你是笨蛋嗎連這個都不懂」,不過在自己還未反駁之前黑崎一心順著話題也發出感想。「對了,你上次說一護和我很像,其實他更像真。」不論是個性還是相貌,在黑崎家三兄妹中是最像母親的。

據夜一所說,朽木露琪亞和十三番隊的浮竹十四郎曾經把黑崎一護聯想成志波海燕,不過比起那個人少年還差遠了,像是少年還沒有那個人那麼堅強、也遠比那個人纖細脆弱多了〔包括心思縝密這點〕。「那倒是。」

反而和黑崎家較為親近的人,都明白那名少年的髮是遺傳母親的萱草色,而稍微帶點剛烈的性格和以他人為主的體貼都是和那名,黑崎一心後來愛上人類女子很相像。

「我最近會回尸魂界一趟,不過我想他們會先派人來找我。」一心的力量其實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必須要回去將力量完整的取回才行,不過感受到駐地死神的陣陣靈壓便能理解再過不久監視的死神就會把自己請回去。

「你堅持不回去嗎?」

「不了,我和你不一樣,我是自願的惡性放逐喔。」

說實在話,回去接受審判這並不是自己的作風,夜一也露出和自己同樣的神情。覺得好像第一次這麼執著於同一個人,對心境來說有點負擔沈重。

甚至有些搞不清楚「內心」是怎麼回事了,簡直就像是假的一樣。

 

日光射進寬闊的屋內,朽木露琪亞按照家裡在規定的時間醒來,比起其他番隊是早了點││大約是清晨天將要明亮的時候。有些呆滯地望著自己房間鋪躺著白色被褥,坐起身了纖細手指抓著被單,緩慢地將瞳盼張開,黑髮凌亂地呈現剛醒狀態。

其實距離自己睡去沒隔幾個小時,現在只要單獨一人靜下,腦中就會浮現那抹熟悉的萱草髮色,黑崎一護和井上織姬,距離消失在虛圈已經過了一星期之久了。雖然以少年的個性能理解會一個人去闖蕩,而自己和戀次也是很埋怨他如此魯莽的作為,黑檀木髮色的少女出神地看著自己手掌心,垂下的眼瞼和纖長睫毛是已經擰不出淚水來。那個笨蛋,到底在哪裡呢?

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黑崎一護離去的背影。雖然自己並沒有親眼見到他的背影、他的離去,他一定是私底下瞞著自己的;像假面軍勢的事情也是,拜託浦原送走他的事情也是…「真傻……」像是在譴責自己似地,喃喃自語。

『到底還要隱瞞我多少呢?』只要是思考到一護的事情,露琪亞說什麼也睡不著了,即使浮竹隊長和青梅竹馬的戀次都要自己別想太多、好好的休息。熬夜失眠再加上早上一直聽到像是人群聚集及草鞋移動的吵雜聲,讓她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身用手指理了理頭髮走進盥洗間,沒聽說過今天有什麼慶典活動,吵鬧的來源處很明顯的是在朽木宅外頭,更何況像這種時機再怎麼樣都不能舉辦活動吧。

換好死霸裝後拉開和紙門,映入眼簾的是好幾十疊榻榻米大的庭院,因為是深秋要過冬,梅樹正準備為自己季節綻放,在與自己差不多身高的樹端上結了許多雪白色花苞。才剛踏出去想著,或許虛圈還沒這裡這麼冷,也不會呼出正要凝結的白霧,迎面而來的管家與自己的目光對上,恭敬地喚了聲「小姐您早」,順便詢問了是否用早膳之類問題,都被露琪亞搖頭回絕了。

「…發生什麼事這麼吵?」抬頭望向噪鬧不堪的外頭,還有陣陣沒見過的微弱靈壓在空間內迴盪著。

「聽說有位重要的客人,現在正準備要和山本總隊長會面。」

「客人…?」會是誰呢,外面如此暴動,想必是很不得了的人物。露琪亞思索著,從靈壓的波動來看並不是一護的,這點就讓她洩氣不少。像是發現少女的疑慮,身旁管理總幹事的下人接了話語,也回答了露琪亞接下來的問話。「朽木大人和其他隊長一大早就前往一番隊集合了。」

在管家還在錯愕之際,露琪亞隨意抓了魄魂刀直直往外跑。「是誰,有必要到所有隊長都出動?」

該不會是浦原吧?不,不可能的,以那個人個性,自己犯了重罪是不可能回到這裡的。

露琪亞在逐漸靠近一番隊時被強大靈壓震懾到,這種靈壓的波動有點像自己認識的那名少年,但不太一樣,而且力量應該、不,是絕對超過隊長級的。據朽木露琪亞所知,在尸魂界有這種靈壓的只有山本元柳齋重國--也就是一番隊總隊長殿下而已。

在接近事件中心時,朽木露琪亞發現除了看熱鬧的自己,在一番隊隊社的外圍還圍了一圈圈的人們,其中也包括自己認識的其他番隊三席、四席甚至七席全都到齊了。「抱歉,借過一下。」撥開周圍人群,避嫌掉他人目光,毫不考慮的往大廳中心走進去││

到底是誰,為什麼自己的心情如此騷動不安?完全忽略掉自己已經逾舉的動作,也不在乎待會兒自家大哥會不會責罵自己,在纖細的腳足踏進大殿的第一步後,朽目露琪亞看清來人訪客整個呆滯住。

「喔,是露琪亞啊。」響起的中年人特有渾厚嗓音,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個人正是--「黑崎…一心……伯父……?」

黑髮少女用恍惚的嗓音,清脆地細碎唸著那人的名字。

「露琪亞你認識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的六番隊副官,阿散井戀次用不明白的語氣詢問。從方才只知道有貴客,伴隨朽木隊長來後只見到這個男人和山本總隊長像是談了許久的樣子。而不只自己,戀次想包括所有的隊長都感到莫名其妙、幾個小時前在場許多人幾乎都是陪坐在此,根本沒有插入談話的餘地。

「他……他……」

露琪亞想要說些什麼,卻無法完整地說出句子,只眼睜睜地望著坐在山本殿下身旁的男人起身向自己迎面而來,而難得的是在場沒有隊長阻止自己失禮舉動、也沒有阻止那名客人的動作。沒看錯的話那名男人是身著死霸裝束的,而手臂上還有鑲著白布的臂章,只不過綁著白布意義像是掩飾他的職位,身上還散發出強烈壓迫感的靈壓。

「真是的,妳跟魂的反應都一樣呢。」用特有爽朗的笑容笑道,黑崎一心可沒有想要欺負女孩子,特地用比較緩和的語氣想要逗弄露琪亞放輕鬆點。

『原來他就是黑崎一護的父親』在場許多死神一臉錯愕加上木然表情,尤其是之前去現世的支援軍們││日番谷冬獅郎與副官亂菊、戀次、一角、弓親,除了露琪亞之外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父親,一向精明幹練的十番隊隊長此時陷入了疑惑,為什麼那時候在黑崎一護的家中沒有見到他的親人呢?沒記錯的話,那少年家是小型診所,不可能沒有人在樓下待命。像是故意的一樣,連黑崎一護兩個妹妹也沒見到;使用義骸的我方應該是沒有靈壓,所以也不用刻意隱藏靈壓,即使這樣還是被注意到了嗎?

還是說眼前「這個男人」因為知道,所以刻意避開嗎?

沒有人注意到日番谷凝視男人的眼眸,其他人都屏息以待朽木露琪亞與黑崎一心對話。尤其是阿散井戀次眼睜睜地盯著在他前面嬌小的黑髮女子,像這種情況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吧,他沒想到露琪亞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莽撞,應該說女子被宣判死刑的時候,對自己的處境也沒有那麼的…應該說自己認識的露琪亞一直都是理性重於感性的,就算她的感性過甚之時也可以在瞬間壓抑下來;或許是在流魂街出生而後被貴族收養的緣故,朽木露琪亞一足一行都充滿了抑制…至少在認識「他」之前,朽木露琪亞就是這樣的人嗎,毋庸置疑的自己的心情也被露琪亞動盪情緒影響,想伸出去制止她的手被理智硬生生給擋了下來。

「魂知道?那一護知道嗎?」

訝異的表情顯露在臉上,他竟然連魂的存在都曉得,眼前這名男人像是初見面一樣;露琪亞的心情稍微冷靜下來,但面對眼前竭盡陌生的人還是一時難以調適。

「不,他不可能會知道。…妳不是也不知道?」

猶豫了一下,黯沉閃爍過眸子,男人的面目有這麼一瞬間沉痛了起來。

「你是死神…所以,第一次在一護的房間你就看到我了?」

男人沒答話,只是盯著眼前的女子看。答案看起來都是正確的,露琪亞瞬間也瞄過在場人所有表情,也望見了許多隊長級人物面對她道出的一言一語感到訝異;身後傳來許多竊竊私語的聲響。「所以,黑崎一護是真血?」

朽木露琪亞瞬間腳軟化下來,因為黑崎一護是真血的事實正好說明他力量泉源,像那種強大靈能力並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也正好他是真血,所以這個人足以影響整個虛圈、假面軍勢還有尸魂界。直直地跪坐地面,身旁的戀次訝異地想要過去攙扶她,但是坐在地上的女子自顧自地接續著話語「…所以,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露琪亞!」阿散井戀次出生喚了女子的名字,因為他了解現在的她已經是大大的逾舉,接近質問了。

「所以你看見他接受了我的能力不阻止他…?」所以…

「…為什麼你不救他?」

覺得好痛,明明不是自己的事……

眼淚不爭氣地落在地面,能夠直直地望著那淚珠下墜然後打到冰冷石壁後散開,雖然是低垂著頭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表情;手指用力地撫按著地板,整個身子因為哭泣而顫抖著。

「真是…抱歉。」黑崎一心蹲下身去,用粗糙的手掌撫著女子的黑髮,垂下的眸子充滿歉意「這個我也沒辦法回答妳。」

是不是虧欠人太多?或許是吧,所以才會站在這裡接受女子的質問,其實對自家兒子與朽木露琪亞都是虧欠了人類半世也還不完的人情債,不要說浦原喜助是共犯,以共犯來說這關係也太過尖酸刻薄了。像這樣子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才逐漸明朗化〔但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自己也是一輩子不會再回來這個地方〕,黑崎一心覺得自己真的很傻;很傻、太傻了,望著露琪亞讓他想到家裡遺留的兩個女兒,游子和夏梨都還是喜愛纏著兄長的兩個孩子,但一護也只是個孩子,如果女兒們知道他又離開了會怎樣?肯定會抱著枕頭哭泣吧,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戀次,你先把露琪亞帶下去。」站起身的朽木白哉對著自家副官喚道,輕輕嗓音帶過,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反倒是正準備說什麼的浮竹十四郎有些驚愕地望著朽木白哉,照以往狀況這人應該是不會這樣處理這種狀況的。好像,變得圓滑些……

「對不起,失禮了。」 像是理解什麼的戀次將軟綿的的露琪亞用手臂提起,準備跨出殿外與四番隊副官目光正面對上。勇音像是早就準備好地在外頭等他倆,當然還附帶了老是擔心露琪亞的山田花太郎。

目送著圍觀者紛紛離去,眾人喧鬧聲響不止,不過在一陣短促咳嗽聲後瞬間恢復寂靜。黑崎一心的背後山本元柳齋重國聲音響起,像是在等待鬧劇結束一樣用沉穩聲音發出質問。「所以呢,你究竟想要怎麼做?」

「這個嘛,就要關起大門來說了。」似乎能感受到問句夾雜銳利目光,黑崎一心胡亂地面容勾起笑意,儘管表情完全沒有那種意思。

深邃白色的走道,一護仰望超越兩公尺以上的天花板,並無任何裝飾、四面牆壁都是純粹素面的,但切割成幾何圖形的拱門及兩面推開的門扉都顯示出設計者的良好品味,不過他可不想詢問設計者是誰。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宮殿,而且是由堅硬石塊構成的宮殿,與瀞靈廷分出很多別院的方式完全不同,像是尸魂界那樣充滿日式風味,這裡可能偏西洋味重點兒。並且是個感受不到生人氣味的地方,也對,這裡是虛圈,除了虛以外應該就沒有別的了,假使真的要指出「人」,可能只剩下自己、眼前的井上織姬和上位者三人。

不,以常人眼光來看待,那三個人勉勉強強也不能算是人,他們原先是死神〔並且活了數百年之久〕;而且一護並不覺得他們保有常人的情感,套句世界上什麼樣的人種都有。而那三人也算是異類中的異類吧。

黑崎一護行走在寬闊的走道上一邊跟隨著一邊看傻了眼,除了讓他訝異的是建築的設計外〔超乎想像得充滿現代感〕,還有除了之前見到十刃以外的破面。破面並不止於十刃,幾乎在虛夜宮裡充斥著破面實驗品,有數字的、沒有數字的,幾乎是戴上碎裂面具的崩玉創造體,都是破面。在行進間見到了三三兩兩托著背盤或是醫療用具男女不同的侍者,逐漸見怪不怪了。

望著萱草髮色少年呆滯的面容,井上織姬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試圖喚回他的視線--

「不對,黑崎是這邊。」微笑地望著少年,特地佇留一會兒等待黑崎一護跟上隊伍,兩人並肩走在一塊兒。織姬突然覺得,像這樣子走在一起就像是遙遠之前的事,很久、很久之前。不過再怎麼久也只是去尸魂界那時候的事,應該說黑崎的身影一直都在自己眼前,和他這樣肩並肩走著機會實在少之又少 ,如果沒有去尸魂界的話說不定一輩子只能在遠方望著他的背影 。

「井上妳對這裡很熟嗎?」

青澀嗓音將織姬從自己思緒中拉回,一護是無意提起的。少女思考半晌,發覺其實到了虛圈也是大半時間都待在房間〔除了烏爾奇奧拉定期會來關照自己以外〕,從房間走到大殿的次數實質不多。

「…還好,來過一兩次而已。」

給予微笑,但卻望見正巧對上自己眼瞳的眸子眉間皺起,是因為發現自己的笑容略帶點苦澀嗎?以黑崎一護的心思織姬是懂的,因為她一直看著他,她知道少年其實比起其他人都還要細膩還要溫柔而且還要易碎 。正因為她知道嘗試性的又給了一護一個安心的微笑。「我沒事的,黑崎。」

「……」

一直默默地聽著兩人談話的市丸銀,其實內心說不定有些同情被俘虜的黑崎一護〔只有一點〕,因為最終都會被傷得體無完膚,斜眼瞄過少年;一護的面色一直很差,竭盡慘白的面頰和帶點微紫的唇瓣,並且像是注意力不集中地目光直直盯著地面或是飄忽到其他地方。應該說經歷了「那種事」體力都不會好到哪裡去,不過自己也是為了配合少年的腳步稍微放慢了些。然後在少年與井上織姬對話後,輪轉的目光恰巧對上自己瞇起的雙瞳。

「你在害怕嗎?」確實是很害怕的模樣,面對男人話語,少年目光閃爍過一絲訝異之情,微皺的眉頭擰起面色帶著難堪。

唉唉,這也不是自己願意的啊。銀心想,總覺得我好像特別愛欺負他的樣子。

「不用你多管閒事。」帶著不屑口吻,斬釘截鐵地回話。

身體很痛,每個地方都很痛。而且每開口顫動聲帶時,一種痠麻從指尖直直傳遞到大腦,腰際以下的撕裂感讓他只能緩緩移動腳步;礙於身旁有井上織姬在〔還有體力〕,讓他很想罵髒話卻無法出口,覺得全身上下好像都帶著傷口,而且是像剛砍到的那種。「黑崎?」望著身旁少年的女孩擔心地喚了出口,原因不外乎是望見他那帶點鐵青的臉色。

「一護小弟還真兇哪。」帶點惋惜的口氣說道,市丸銀想著如果這名少年一直都用這種態度對他那該怎麼辦才好呢?

不過黑崎一護似乎不像井上織姬那麼輕易地進入狀況,所以,應該還要等待一陣子情勢才會有所轉變。

「呵,這樣子藍染大人可是會傷心的……」

傷心什麼?少年聽著男人的話些微惱怒,雖然他不是很能消化市丸銀的話語〔也就是他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

不想承認,但是內心真的很不想看到那個男人。應該說因為他打從心底升起的不適感,說不上來,就像是疙瘩化為形體附在自己身上一樣,只是單純的害怕起對自己做出那樣事的男人罷了。

「待會兒你所見到的可是『十刃』喔,裡頭也包括了你在現世沒見過的破面。這也是為了將新的夥伴介紹給大家認識。」這才讓一護想起讓自己被追殺了很多次的葛力姆喬,自己可不認為他像劍八一樣還帶點人性——也就是再怎麼戰鬥,都不可能會被更木劍八給砍死,但是那名破面可就不同了。

「我可沒有說要加入你們吧?」

「嗯,是沒錯啦。不過這可不是你我就能決定的。」

少年沉下明亮眸子,神情恍惚地皺起眉間。沒錯,現在自己的性命和井上的性命都操控在藍染的手上;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所有人都陷入危險〔其中還包含了消失不明的茶渡和石田〕。微張的唇瓣像是思考著如何叫喚眼前男人的名字--

「市丸…銀,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為什麼不乾脆一刀殺了我呢,既然我是『垃圾』的話。」或許我這樣子會好過點。

沒有想到黑崎一護會說出這麼沮喪的話語,市丸銀暗自地吃驚了一下。不,不能說是沮喪,倒不如說是因為精神和肉體受到壓迫所以直接發出的疑問吧,並且帶了很大的疲憊成份。

不過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前,他一直以為少年是像終年暖陽般的、不會對自己感到疑惑的存在。

「那可不是我說的喔,而且殺不殺你也不是我能決定的。」銀想起烏爾奇奧拉上次的回報,向藍染說明黑崎一護只是不堪一擊的「垃圾」,但是烏爾奇奧拉卻沒有殺他,如果在那時與牙密就殺了他的話,少年也不會如此莽撞地出現在這裡了吧。

「一護小弟,你難道在來這裡時都沒有心裡準備嗎?還是,你明明知道注定失敗,還是決定要來?」

「還是,你從來沒想過會「失敗」這件事?」

失敗……

波痕在一護心中蕩漾著,泛起一圈圈的漣漪。『…這次是失敗了啊。』

「你真的覺得你來救井上織姬是對的嗎?就像你去尸魂界救朽木露琪亞那時一樣,你真的認為去救她是對的嗎,她們是沒有拜託你去的吧?」

好像誰也說過這樣的話?

是井上嗎,還是其他人,印象中很多人對自己提出同樣的問題,但是當時自己都是怎樣回應他們的?那個時候是怎麼對岩鷲說的?「她們是沒有拜託我…」回覆的話語有些哽咽感,有些微弱。

「更何況如果你先入為主認為一件事對不對就沒辦法去做吧。」不過又像是推翻之前所講的,銀矛盾地說著。

「所以我們也是一樣的啊,就像你認為處死朽木露琪亞是錯的,尸魂界覺得背叛的我們是錯的。而你認為去救.她.們.是.對.的?」

「你敢保證你做的每件事都是對的嗎?」

一護在心頭隱隱揪緊了一下,沒錯,她們並沒有拜託他,但是自己為何要來這裡?是因為井上替自己醫好了傷勢嗎?是因為對井上還有有澤龍貴的愧疚嗎,是因為覺得自己誰都保護不了?像是很小時候為了虛而害死母親那件事一樣,因為自己的判斷錯誤,導致身邊失去了重要的人。

「市丸先生…」織姬開口,想要緩和一下沉重氣氛。而在不知不覺少了一雙腳步聲,順著佇停而下的人方向看去,萱草髮色少年像是思索什麼的微微低垂著髮,似乎對自己問題很認真思考的樣子〔對於這點銀內心倒是挺高興的,畢竟是不會胡亂回答問題的孩子〕,市丸銀和井上織姬腳步也停下,等著佇留原地的少年。「…市丸銀。」

喚住男人的名字,微微抬起頭來,銀望著少年淡色瞳盼,瞳孔裡閃爍著是他到這裡後不曾出現的色彩,帶點光亮、是不屬於這裡的光,像是暗夜新月散發出淡白色微弱但不容忽視的光芒,虛圈是沒有光的。

「不知道,我就是想要救她。我是下定決心來這裡的,不是隨隨便便就來的。」

「就算像這種情況也一樣?」瞇起眸微笑著,像這種表情就足以說明不需要任何理由。或許自己一直等待的就是這個表情。

少年應有的表情。「嗯。」

在旁邊一直觀看的井上織姬望著一護也不禁面露出微笑,只不過那個笑容仍然帶點飄邈,覺得少年的笑很令人懷念。就像去尸魂界前一樣,差不多相同的對話。只不過市丸銀把對話延續了,說完整了。

「如果像市丸先生說的那樣就不像黑崎了吧。」少女清脆的嗓音像是有感而發。

「說的也是呢。」微笑附和道,然後微笑地接受少女對視過來詫異的眼神,似乎對自己附和她的話感到訝異的樣子。意識到這樣子看著別人很不禮貌而且得不到答案,然後井上織姬又別過頭去,將視線轉向少年的方向。

「不過呢,一護小弟,給你一個忠告。」順著少女視線,也將視線轉到跟著前進步伐的少年。 是你絕對想不到的人喔,帶領兩人轉頭前進,即使不去觀看一護臉色也知道他現在是滿臉疑惑。

「如果你死了的話,有人會很困擾的--」

「什麼…?」

隨著市丸銀穿越數百公尺的長廊,井上織姬和黑崎一護跟隨在男人身後,一護是第一次踏進這裡〔應該說這條走廊〕才對,比起自己井上的面色越來越沉重,市丸銀也開始沉默不語。像是在胸口揪了一把,一護知道已經快到了。周遭原本就沒有什麼聲響但是這裡越來越靜謐,三人皮鞋喀啦聲響反覆迴盪在長廊,也有些近似吟唱;胡亂節奏拍打在冰冷石面,直到在一扇大門前停下。市丸銀一手壓著門把,正準備將它展開,不過卻微笑地望向少年。「準備好了嗎?」

「…嗯。」

與井上對看一眼,回答不回答都不是重點了。

 

隨著大門敞開,市丸銀帶領兩人來到大殿,眾目睽睽十多雙眸子的視線緊緊盯著自己〔討厭的視線〕。一護能夠很明白地感覺到那些緊迫盯人的視線是衝著自己來的,可能是因為井上之前已經來過,甚至是見到他之後,許多破面散發出的靈壓紊亂了起來,像是海水打到岩面上的波動——當葛力姆喬瞅著自己的神情像是要拔出刀刃般地肅殺,少年感到殺意,但腳步沒有移動;黑崎一護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反倒是在旁邊的井上織姬有些不安地望著身旁少年。

說不出來是恨、害怕、厭惡什麼樣的感情,很想把眼睛閉起,但屈於情勢不得不睜開眼睛望著前方;然後那個男人像是老早預備好了一樣,帶磁性的嗓音迴盪在殿中。「歡迎你,黑崎一護。」

…藍染惣右介 。

他看得出來那男人正興味昂然地望著他微笑,而且是很靜謐、深沉的那種,不想知道他在笑什麼,他對自己的笑容讓一護覺得有些許憤怒,如果可以的話就此離開這裡。但是不可能,自己就是懦弱地想要逃避,飄忽的眼神從男人身上轉移,環顧了一會兒自己所處的大廳。那些佇立或是坐在高大白色石塊的人們是破面〔而且不用問就知道他們是藍染的親衛軍,虛圈力量最強的破面〕;很多高矮不同的石塊,而在中間有延伸至上的樓梯,最上層樓梯擺著王座,就是藍染現在所坐的位置。

十刃,是第一次見到所有十刃,在現世只見過兩三個〔甚至知道名字的只有葛力姆喬〕。其中傷害井上和茶渡的巨大身形一護牢牢地記住著,還有那一次和他一起的黑髮破面也在場。他們的體態跟普通人類沒有什麼不一樣,唯一不同是臉上碎裂的面具││跟假面軍勢很像,但是他們是虛,就某種意義上來說跟白崎是同種類型的人〔個體〕。『就像是給予了虛意識這種感覺吧。』一護想。

「就是那個,在現世見過的死神…」

「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嘛。」

「像這種危險人物還是趁早在這邊解決的好吧?」

『繼那個女人之後,來的是死神的小鬼嗎?』原本許多只能在內心說出而無法脫口的囈語,難得的今日允許吐露,當眾人有所不滿,王者必須鎮定下面的人,而抓到的俘虜必須當眾受審判是慣例。雖然不是每具破面都希望落到「前」六號魯畢的下場,像這樣被撕毀、被毀壞,就沒有用了〔就像物品一樣〕。沒有人願意被踢落到三位數巢穴,如果藍染大人想要用這名少年取代破面任何一位…

不可能,不會有人服氣的--

少年是個意外,他並不像井上織姬當初就被預定在「戰力夥伴」裡面,他只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外來者罷了。

「我並沒有說要加入你,藍染。」 一護忍不住抱怨。不耐煩地聽著眾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也不甘被當作展示動物般的觀看。

「這傢伙……」望著人類少年的發言,眾人傻眼,應該說沒有人敢這麼對藍染大人說話的,也沒有人這麼想過。

 「你想待在這裡就必須誓言效忠。」略帶冰冷的聲音響起,一護望向那個發言人,是在現世見過黑髮碧眼的破面。彷彿像是提醒他似的,站在角落的烏爾奇奧拉靜靜地吐出不帶情感字句,但如果明白他個性的人便知道他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別的意思。「那個人類女人就是在這裡發過誓言的。」

『誰想待在這裡啊--!』怒氣無名地升上,不過礙於場地及勢力關係一護忍了下來,眼睛瞥了身旁少女,雖然從在房裡就大略地知道井上已經加入破面〔雖然不知真實情況為何〕,但還是很難以相信這些人沒有脅迫她。

「井上妳……」很想詢問,卻不知從何問起。只是在自己的欲言又止後,井上織姬回給了自己一個單一個字「嗯」,她的眼神不像是騙人的。那是記憶中這名少女特有的眼神。

像是確認什麼的,一護回過身來眸子直直盯著坐在上位的男人,那人一手托著腮視線也對上了少年的眸,像是要穿透一樣││少年有一瞬間覺得想法好像被男人徹底看穿,但那又如何?即使看穿也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黑崎ㄧ護緩緩地吐出答案。

「效忠--?」

「…絕對不可能。」

在回答的一個瞬間能感受到周圍破面靈壓迅速地升起,繫在弓上的弦緊得一觸即發,一護也警覺到如果自己有任何動作,或許下個瞬間就會被十刃解決。不過在藍染一聲輕笑後,形勢又有了改變,琥珀色的瞳孔映出了黑崎一護的身影,「嗯,我也沒有說要你加入破面啊?」

「那你……」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是這樣反反覆覆地、捉弄別人,一護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說不定比起市丸銀還要喜愛開玩笑,而自己又為什麼要被他這樣子耍著玩?

「無妨,暫且這樣也無所謂。」藍染微勾起唇角,露出笑意。

「藍染大人…!?」

「你搞清楚身分。」頂著在場人所有心聲,葛力姆喬直直走近少年,一護不閃躲也不反抗││應該說是沒辦法,他知道那名破面要做些什麼,但是他現在的確是無力反擊。望著藍髮的高大破面,略過他的殺氣,一護直直盯著記憶中已經斷掉的左手,他的手…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候還是完好的,第二次〔真子出來幫忙的那次〕他的手就已經不見。不,很確定他那時是失去了左手,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由於和眼前人對戰過所以更明白--

『你…手臂怎麼了?』

『我丟掉了。只是要殺你而已,手臂有兩隻太礙事了。』雖然一直很在意,而現在以少年的性格不得不再確認。

「你的左手…治好了?」那個時候的確是……一護覺得神色有些恍惚。遲疑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井上織姬的能力,這名破面的手是井上治好的,只有她才能醫治這樣的傷勢。

「是又怎樣?」

「藍染大人,像他這種貨色,我可以在這裡就殺了他。」

面對要拔出魄魂刀的破面,一護聽見男人拔刀「鏘啷」聲響,如果葛力姆喬在這裡就殺了自己,如果他在這裡就……不行,沒有刀。就算斬月在身邊也不一定使得出來,而沒有刀是沒辦法成為「假面」的,也不一定贏得了雙手的他;然後感到衣領被提起,順帶自己的身體被強硬的力道扯了過去,微怒地瞪視著拽著自己衣服的人--「放手…!」

像這種情形被激怒,或許是眾人都預料中的事,但無法忽視的是散發怒氣的那人同時也發出強大靈壓,少年棕色眼瞳映照出眼前淺藍色瞳盼的影子,皺起的眉和眼神示意著黑崎一護感到生氣。

『這裡的每個人難道都這麼難溝通嗎!?』

少年和破面的靈壓互相交錯,整間大殿都在鳴叫著,腳底踏的地面呈現震耳欲聾的迴響聲,然後兩人的靈壓又被另外一波更強大的靈壓給壟斷了,而那靈壓度緊湊地參雜了怒意,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靈壓。「住手,葛力姆喬。」之前有違背藍染的先例,葛力姆喬鬆手放開少年衣領,大廳突然變得安靜,剩下黑崎一護不穩定的靈壓細細地川流著。

多次葛力姆喬的擅自行動後,眾人也逐漸見怪不怪,只不過這次經驗讓大夥見識那名叫黑崎一護的少年的靈壓度比起之前所見更強〔當然也有沒去現世出過任務的破面第一次見到〕,雖然在控制上有些許不成熟;市丸銀一手壓著一護的臂膀要他冷靜下來,在撫著少年肩頭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喘息,還有從頸部後方滴落的冷汗。

「小一護,憑你現在不可能跟他打。」市丸銀彎身附在一護耳邊細語。張大淺色瞳孔的少年根本聽不見身後男人的話語,只感覺到自己脈搏跳動、還有自己喘氣的聲音。一掌支撐著他的身子,市丸銀能感覺到少年現在站著根本沒有施力,或許他待會一鬆手他整個就會軟倒,因為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了。雖然這樣子好像有點偏心,不過銀倒是覺得一護的表現還算差強人意。

「…沒有刀就只是個廢物!」退下的葛力姆喬暗暗罵出聲,其實剛才自己收手原因也是發現了少年沒有佩刀,而自己對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獵物沒有興趣。現在的他只不過是會虛張聲勢的魂魄罷了。

他想看見的不是現在這個脆弱無力的人,他想看見的是再一次飄蕩在空中的黑色身影。

如果只是生氣是殺不了人的,死神…

『簡直不自量力!』

『太弱了……』

『我會變強、變強之後,下次我一定會保護妳的。』

腦中的震盪還未止,自身靈壓還在胸口悸動著,腦中突然閃進之前在現世〔來虛圈之前〕,也就是露琪亞再次回到現世的那一天,因為自己太弱而導致自己好友的兩人受傷,自己和井上的對話。

「黑崎…」井上的聲音交錯在斥責與誓言之間、真實與虛假之間,少年逐漸閉起眼眸,不知為何覺得眼睛很酸痛;光線的刺激讓他還能微張著眼,外面是一片惹人厭的白色,不過眨了幾次就放棄了,長睫覆蓋在眼皮上。「黑崎一護。」最後落下的藍染的聲音,一護有隱隱約約地感受到字句敲進腦海裡的聲響。

「我會留時間給你,好好考慮。」

 

「怎麼了?」

自己在這裡,剛進門就被一抹意味深長的眸子盯著瞧,導致自己躊躇地站在門口,蠻想撇開藍染的眼神,雖然他只是看著自己微笑〔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他不要笑〕。是之前,因為明顯的擺設讓一護一眼認出,跟井上的房間差很多。簡單的兩張切割石塊椅、矮桌,還有那張置中圍著簾幕的床,以及和井上織姬房間一樣的窗,真要說的話還比較像現世的客房,而且是給女孩子用的。

真搞不懂是為什麼,像這種裝潢是這男人的興趣嗎?但是鎖住的欄杆的窗子就不是這麼有親切感了,總而言之是充滿簡單生活機能的房間。

深吸口氣走了進來,藍染坐在離門不遠的客椅上,老是枕著手肘的男人,姿勢看似隨意但有種說不出口的氣質,才發現男人今天身邊沒有慣飲用的酒類,簡易的桌上擺了中式茶壺和中茶杯,茶杯內的水呈八分滿〔他可能坐不久〕,就像刻意似的男人好像專程等著他過來。

「你有什麼事,藍染?」

故意支開市丸銀找他過來不會就這樣子一直不說話吧?

雖然走了進來,但還是離男人有段距離。至少,他可以不用太靠近。

而自己也不想太靠近。

「…這衣服很適合你。」其實在大殿集會見到他時就這麼覺得了。雪白色無痕的長袖衣衫,高領的白色的衣物把少年身段襯著柔軟些,少了死霸裝與人感覺那樣剛強;像這樣換了套衣服給人的整體感就完全不同,才發現少年的肩膀是如此狹小,長長衣擺將略顯單薄的身軀拉長些。束在腰際的帶子是慣用的紅色,說穿了是和烏爾奇奧拉同系列的套裝,雖然不過是拿來應急用的款式罷了。

「這是在諷刺我嗎?」

劈頭就講衣服的事,是怎樣?穿上這身象徵叛變的衣物一護心情已經夠差了,男人像是刻意提醒似地提起。藍染知道少年在想什麼,他理所當然的曲解自己的意思,而自己也不用在乎。反正,說了他也不會懂的。

「不加入不等於你不在這裡,一護。」笑著提起茶壺把另外一個茶杯也斟滿,一護注視著茶杯內淡金色的液體逐漸升至它該有的水位,藍染把它擺至離少年較近的位置,不過就算這樣,少年也不會伸手去拿的吧。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這傢伙果然跟市丸銀是同一掛的,老是拐彎抹腳的不把話講完全,這個男人在尸魂界時也是用這種看似溫和的笑容對雛森說話嗎?已經不懷疑那名受傷的單純女孩為何會被男人耍的團團轉,男人唇角上揚地意義代表了很多層面,不過面對接下來的話題,藍染已經收起了自己剛進門來的那種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強勢、帶點脅迫意味寒冷的說話語氣。

「你想要回你的刀吧?」

「斬月……」喃喃地唸出自身斬魄刀的名字,像是無意識的行為。是的,想要回斬月。刀會和主人產生共鳴,而來到虛圈後,或許是刀不在自己身邊,已經很久〔至少在這裡之後〕)沒有聽見斬月的聲音了。甚至連已經抑制假面化的白崎也沒有見過。

不行,斬魄刀是ㄧ定要在身邊的。或許這是成為死神這幾個月來第一次有的感想,ㄧ護懵懵懂懂的感受到,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的能力或許會消逝掉,如果死神的能力消失或是滅絕了就無法……離開這裡。

雖然自己不認為現在想要走,就走的了。但毋庸置疑地,最近身邊少了)種名為「安全感」的東西。

「你會在這裡,是擔心井上織姬的安危吧?之所以不逃走,也是。」

怕我殺害了他們。以你的力量,雖然還不完全;但是只要你想要,終究還是可以離開的。

「茶渡和石田怎麼了?」

「你是說那個人類和滅絕師嗎? 」像是思考似的,緩慢回憶起那兩人的長相,又瞄了一護一眼,略帶焦躁的神情浮現在他的面容。帶點挑釁意味,「他們卡在虛圈的夾層,雖然離這裡有點遠,但要處理也不是什麼費工夫的事情。」

「藍染…!」 一直安靜地聽著藍染說的話的少年,面容很快的染上怒意,但該死的理智又要自己壓抑下來。

真是可恨,自己太多把柄在男人手上,自己為自己辯護的籌碼連一個都沒有,自己就要在這裡任他擺佈,「你對井上做了什麼?」

「我可沒有,她來這裡是自願的,做什麼都是她自己本身自願的。」

「你…騙人。」悶悶的冷哼出聲,不管跟這男人再怎麼溝通也都沒有用,不過現在雙方是彼此彼此,就算藍染不肯說實話,自己也同樣不肯說實話。

男人望著少年,臉上又浮現笑意,勾起的唇角吐出冷冷的嗓音。

「 虛圈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加入並不代表你不在這裡。不加入並不代表…

很明顯的少年的臉色不太好,一護覺得視線有些搖晃, 淡棕色的長睫半垂眼眸呈現恍惚的神情,藍染只是一直不說話沉靜的望著少年,時間有些久。因為剛才倒的茶水已經不再冒出餘煙了,而太靜謐的空間讓氣氛變得有些許詭異。

過了一會兒,像是提起要開始什麼似的。藍染開口。

「過來,一護。」

意識到那話語的危險性和威脅,少年覺得應該轉身就走並且逃的遠遠的,但腦中理智又喚起了話語『你不能走,黑崎ㄧ護』,在迷濛之中一護還是前進了,緩慢地跨開步伐,在靠近藍染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停下。『如果你走的話……他們……』

『他們就……』

「你在害怕嗎?」

望著少年有點陷入自我沉思的面色,藍染開口。在觸碰少年時候,很明顯的他的身軀微微顫動著,儘管再怎麼努力調整鼻息都還是掩蓋不了恐懼的成份,從他一進門就是了,黑崎一護一直隱忍。而讓他忍住的原因不外乎是為了別人,為什麼能為他人做到這樣大的犧牲呢?藍染不解,明明他陷入恐慌的眸子怎麼也掩蓋不了││

隱約地意識到男人接下來要對自己做的事,不太想承認,但一護想到了第一次不算好的經驗。

伸手握住少年的手腕,用另一隻手順著白色袖口將之拉至近手肘處,一護感覺到手臂接觸冷空氣的涼意,露出遺留紅青色紋路的手腕,藍染的手指長的緊箍住手腕上方,在那之下很明顯的繩子纏繞痕跡;雖然沒想到和服束帶也可以在肌膚上留下印記並且烙得那麼深,這是藍染當時沒有注意到的,雖然身為始作俑者,但還是出自〔假〕好心的詢問。

「還痛嗎?一護。」

聽見男人這麼說的少年,先是遲疑呆愣了幾秒,在理解對方這麼說的用意後,面頰不自覺地臊熱起來,被捉住的手腕牢實地被捏在藍染手心, 因為被觸碰的地方有輕微裂傷使得摩擦肌膚的感覺有些麻癢。然後逐漸被捏住的地方開始刺痛,甚至微微滲出血液,「嗚」的悶哼一聲,想要甩開藍染的手,但是手腕被牽制住,使得少年身子微微往男人身上傾。

變成男人坐著,而少年一手被捉著另一手抵著藍染身後牆壁的曖昧姿勢,當然一護是完全沒考慮到這種姿勢的尷尬,他腦中只有「想盡辦法離男人遠一點」的無謂想法。

「…很痛,放手。」

很近,所以可以聽得見男人吐吶的鼻息,不過更為明顯的是自己心臟鼓動聲響還有自己掙扎時的衣布摩擦聲,雖然自己現在是高居臨下望著藍染,不過生來從沒有以這種奇怪姿勢看過別人〔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成熟的男人〕,如果說是自家妹妹就算了,但是這種姿勢就好像、好像……

黑崎一護不敢再想下去,比起男人凝視自己的目光,反而更在意出血的手腕;藍染握住的地方已經逐漸能感受到溫潤的溼熱感,滴落的血液濺到男人雪白色的褲子上,形成明顯的污漬。

「嗚……!」

望著少年皺起的眉,藍染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因為少年是背光面對著自己,而垂落的萱草色髮絲和隱忍自己動作的表情盡收眼底。

「不逃跑嗎? 」覺悟了嗎?

意識到了藍染的另一層意思,一護像是思考什麼的不答話。

「放心,短時間內我是不會殺她的。」

像是說出了少年心中存在已久卻沒說出口的疑慮,能感受到少年因為自己話語驚愕的顫動。『短時間……內』是什麼意思?沒有允許少年思考的時間,藍染執起一護受傷的手腕,一種更為溼潤的麻癢感襲擊而上,黑崎一護驚愕的望著眼前男人,恰巧對上男人回覆給他的一個餘光--琥珀色的瞳像是鋪了層霧般,一種很黯沉的危險視線。

「喂…藍染、你要做什麼?」

驚呼一聲,因為男人接續的動作而倒抽口氣。

被執起的手,從手指開始細微的吻落下,很輕的那種;然後延伸到手背,到了溢出血絲的手腕伸出的舌略帶挑逗性地,舔舐掉欲滴落的血珠。能感受到那手的主人正極欲將手腕抽離,但加大的力道沒有使血液停住,反而像催化似的使血珠順著手臂逆流,舌尖也順著血的流向逐漸滑至手肘。

「…嗯……」

原本詫異於男人動作的一護逐漸將眼眸瞇起,唾液沾溼的手腕發出不同於血液的光澤、血混合水、還有舔舐肌膚的聲響,因為不願看見,皺起的眉逐漸轉緊。然後在轉眼間,男人不知何時放開了執著的手腕;趁自己意識恍惚時帶腥味的吻覆蓋了上來,感受到腰際被一個強大力道摟過,藍染這樣施力讓自己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攀上了他的肩,而一腳的膝蓋也為了支撐身體半跪在藍染坐的石椅上。

這姿勢變得好像,是自己主動的一樣。

 

用力且帶點灼熱的吻覆上,還沒反應過來唇瓣就被對方的舌給撬開,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似的男人的唇壓上,不留縫隙的嘴唇被壓制著;對方的舌舔遍口腔內每一處,自己殘留的氧氣就像快要被抽乾了一樣。

和男人做這種事情,在來虛圈之前黑崎一護怎麼也沒想過。很想把腦袋整個抽空,但是越想放空身子就越緊繃,該說是無法忽視現狀窘境。越是想要什麼都不想,許多紛雜的事情便紛紛從記憶深處給提了上來。

發現身體是趨於本能,討厭男人的觸碰。不,是不會有人自願給不喜歡的人抱的,絕對不會。

「嗯……」

深度的缺氧,無法吞嚥的唾液從少年唇邊溢流了出來,與其說這是接吻,不如說是單方面的索吻,雖然侵略意味很重,一護完全沒有回應的本能,只能任由藍染不斷地在他口腔內接觸舔舐,透明的液體隨著角度的變換牽起絲線,而也只有這個時候久違的空氣才一口氣地灌入。

靠著藍染肩頭大口的喘氣,雙眼瞇起呈現恍神狀態,隱約中聞到了屬於男人身上的味道,說不上來,和自家父親古龍水味不同,也和朽木白哉身上特有的桔梗味不一樣,是衣服殘留的味道嗎?接觸藍染深褐色的髮,髮絲垂在臉頰邊帶點搔癢感。自己頭抵著他的肩,身體因為肺壓縮極欲吸入空氣而上下起伏著,藍染肩膀的厚實感,像這樣只用肩倚著自己全身重量對少年來說整個是不可思議。

覆在腰上的手,順著布帛緊綁的方向向外扯開,腰間一陣涼意明顯的是腰帶已經被抽開了,上衣也好不到哪去;順著腰背脊而上的手直接竄入衣內,一護覺得身子被衣物拉扯的感覺,已經鬆開的拉鍊裸露出鎖骨及胸膛,男人略粗暴的用手把拉鍊整個扯開,礙於姿勢白色的上衣只是斜斜地掛在肩上,從男人的角度來看順著頸而明顯的鎖骨線條,而其上還遍佈了上次殘留的淡紅色印子。

警覺性地用一手拉住上衣角,雖然一點用也沒有 ,對藍染而言這種若有似無地反駁,反而是欲拒還迎的另一種方式。男人放置在少年領子後的掌拉住後面布料,一護只在耳際聽見「沙唰」聲響,從縫縫處結實地被撕裂開,還來不及驚愕,身後一大片肌膚就已經接觸到男人的手指溫度。

「藍染……!你這傢……」

上衣整件被破壞,好好的白色套頭上衣就這麼變成碎布片,只留下袖子部份和前片的布料殘存,原想忿忿地罵出聲,卻被男人用手指刮勺著自己背部的動作給止住,藍染的手指順著背脊,從後頸至肩胛骨然後順著曲線下滑,指腹略過的地方微微輕顫,在腰際大掌停住、滑過股溝部份順著腹部游移至前面。

「…!」

該死,男人有意無意套弄著自己難以啟齒的部位,瞇起的眼眸也想什麼都沒看到的埋在男人肩上,但自己不住伏在他身上的喘息已經泄了底,自己的髮絲因為冷汗逐漸沁出水來;啃咬住的下唇又逐漸溢出血味,緊含住的唇瓣因為咬的太用力而漲紅著。儘管藍染看不見一護的表情,不過從他緊緊摟著自己肩頭,忍住呻吟的抽氣聲大約可以想像的出。

反正他不急,男人可以慢慢來。

現世。

「大哥……」黑崎家的長女夏梨自一護離去的那天就一直望著窗外,這奇異的舉動甚至連一向遲鈍的遊子都會轉過頭來望著自家姊妹的舉動,黑崎夏梨甚至有些時候會走進一護的房間,看少年或是其他有線索的死神是否會回來這。但事實上是很久沒有看見朽木露琪亞,應該說朽木露琪亞自一護失蹤後就沒有回來這個家看過,不知原因是什麼,老爸也奇異地沒有過問,但盤繞在這個家的浮游靈的的確確地是少了許多。

而周遭也是,距離這個家的五百公尺內看不見靈體,就像是有人刻意的要保護這裡一樣。是誰夏梨也沒有興趣多問,畢竟一定跟大哥有關係,反正就是那些死神中的其中ㄧ人在保護這裡吧。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的大哥,黑崎一護已經失蹤了兩個禮拜之久了。

不是像之前那樣有說明他的去處,而是很真實的,他的氣息完全消逝了,該說不在這裡了。唯一留在這裡的是他大哥的軀體,不過很明顯裡面的靈魂不是他,自己以前怎麼都沒發現呢?有好幾次一護大哥出門,替代的人都是眼前這個笑的很白癡叫做「魂」的傢伙,完完全全的跟大哥是不同的人。

望著對面坐著的少女,黑崎夏梨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托著碗目光直直盯著那個偽裝成大哥的人看。已過了半小時之久,夏梨手上的筷子動也沒動,飯幾乎是全滿。導致遊子開始詢問「是不是自己的菜做的不夠好」、「還是因為夏梨生病了」,然後那個大鬍子開始大吼大叫要幫自己看病之類的。魂一邊逃避著少女的視線,記得一護說過夏梨好像發現了什麼,在黑崎家的孩子內比誰都精明的女孩,銳利的目光就像要把自己抽絲剝繭般地研究剝開。

很想順手把額際上的冷汗給拂去。這也不是自己願意的,都是一護那個傢伙,說什麼「我的家人就拜託你了」。拜託什麼啊,自己也不過是個改造魂魄,是沒有辦法取代……你的啊。

一護已經消失了兩個禮拜,總覺得像這樣的餐桌變得很安靜,以前也是這樣的嗎?雖然自己參與黑崎家的餐桌沒有幾次,不過也是最近晚飯時刻變得沉悶了起來,斜眼瞄了黑崎一心一眼,身為死神的他一定發現了,自家兒子失蹤的事情。而且是到很遙遠的地方去,和尸魂界完全不同的地方,當初他會默默地允許他去尸魂界可能是看好尸魂界並不帶危險性吧,和虛圈比較起來的話。

「一點也不像……」

夏梨微弱的話語衝出口,或許是不帶惡意的還是帶點反抗,不過倒讓魂狠狠地倒抽了口氣。彷彿聽見了剛剛少女未說完的話語,『你和大哥,一點也不像。』

「夏梨,妳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

『…希望大哥快點回來啊。』不理會遊子狐疑的態度,以她來說或許會覺得自己和大哥還有老爸行為都很奇怪吧,自顧自地扒著飯。老是訓斥著遊子不要在母親墳前哭哭啼啼,但像現在這樣,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家人的辛酸,已經說不出口了。

 

被支起的大腿抬高的角度正好可以望見無遮蔽物的下身,不知何時回到床上,不過背部抵著溫暖的床鋪比起支撐在牆壁旁好多了,迷茫中已經被發洩一次,男人手上染著自己的體液充當潤滑劑將一節食指探入少年的身體,正如他所想的,一護緊繃的連手指都進不去,假使更用力點的話他的裡面肌膚肯定被自己指甲所劃破。「…唔……」

「還要忍嗎?」

原本很乾淨的少年被染上情慾,該說明白「慾」是怎麼回事,不帶情感的,不過離享受這事還很遠。

俯身舔舐著少年微仰的額頸,望著身下少年身軀線條因為自己動作而微仰身子抽動著,下身纏繞的黏稠感讓一護渾身不自在,遍佈淡色的紅印已漸消褪,但遍佈的方式使得青澀的身軀呈現出不自然的美感,不在意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很快地又會被染上新的。在意識到男人接續動作,一護緊扣著藍染的手,略等喘息停緩微弱地嗓音吐出。「你要答應我……」

「不要對石田和茶渡他們出手……」

「對井上也是……」

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提起他人呢?經由少年的話語脫出,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的神情中夾帶的永遠是他人,就算是這種時候也一樣。雖然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但是承認後還是有這麼點不悅。

『我要你回答我--』

「……藍染!」望著眼前男人沒說話,微撐起身子,因為急切地想得到答案並對上琥珀色眸子,男人的眼眸中明顯地染上了怒意,用手掌把一護按下,直直撞擊到床鋪讓少年腦袋感到有些暈眩。

『回答我啊…』瞇起的眼眸和皺起的眉完全沒有殺傷力,並且還是這種狀態下瞪視男人。

已經……快要崩潰了……

然後毫不憐惜地兩隻手指深深地探入,刺激的感覺讓少年身體整個弓起,藍染感受到緊澀甬道異樣的濕潤感,在彎曲指節後明白是傷勢還未好讓血絲湧了出來;但是迅速咬住的唇連喘息聲都沒聽見,抽動了手指使力壓著柔軟的內壁,異物侵入體內的排泄感讓腸道吸附住手指,其實藍染並不討厭像處子一樣的身軀。

「你,憑什麼呢?」

磁性的嗓音在自己上方響起,很無力希望能忽視身下摩擦的水聲,淫穢地感覺讓一護全身上下染了粉色,突然覺得自己很骯髒,理智脆弱的可怕。

很想就此昏厥過去,很想馬上離開他--

「憑……」

「…憑我留在這裡。」

「你還沒有那個資格不是嗎?」貌似溫和的語氣,一護好像望見男人異常溫柔的笑臉,在某個瞬間渾身戰慄了起來,是啊,憑什麼?自己充其量只是個普通的死神,說異於常人的地方也只有體內有假面化的虛、而在現世以正常高中生身分生活著。而現在也只是個什麼都不能做,成為階下囚的俘虜而已。

 以為藍染會在下個瞬間就動怒把自己給毀掉,但是卻難得的望見他遲疑了動作。而那個表情…老實說一護也被男人停止動作給驚住了,溫和的笑容說哪裡奇怪也就是太溫和了,而藍染進階深入的兩截手指讓少年了解到││「的確是太天真了」,或許他剛剛在想的只是,要如何進一步折磨自己而已。

而如果不是下身敏感的像慢性著火一樣,黑崎一護是不會漏看剛剛藍染那般的表情。和平常一樣又些許不同,不正確的是,自己和他並沒有所謂的「平常」,但是少年知道他那種表情確實是和先前不一樣。雖然很快的就消失無蹤。他剛剛的表情看起來好像… 雖然是笑著的。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

第三根手指放進體內時,覺得內壁被擴張得有點疼痛;男人俯低身子再次吻了自己,被對方吸住並交纏的舌,帶點溼潤情色味道;反覆掠過齒間的舌和唇瓣,強迫性的壓迫著被迫張開的嘴唇,覺得差點窒息的還有身子下抽動的手指,帶點挑逗性彎曲成鉤狀,雖然沒有剛進來時那麼痛了,但說不上舒服,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波波襲來的麻癢感,對少年來說還可忍受。

氣氛轉變得很快,就像氣溫冷得像零下冰點。 能深刻的感覺到對方火氣,如果可以的話就此把少年脆弱的身體撕爛也無所謂,男人手指用力地壓按著一護張開的大腿肌膚,雙腿被扳開成羞恥的弧度,能感受到已經激怒在上方人的少年,仰躺著與他對視著。黑崎一護明亮的眸子閃爍著與常日不同異樣淡色光芒,表情緊皺得沒有人看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有這種神情。帶點些許的無奈、憤怒和倔強,如果不帶泛著粉色肌膚及溢出的喘息聲會更有張力點,藍染想。唯一不同的是這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哀求了。少年在忍耐,整個皺瞇起的眉眼瞪視著藍染,帶點晶亮的眼角像是快要滑下淚水那樣。

但是他沒有,應該說,還沒有。他只是用那脆弱不服輸的眸子望著自己而已,而被那樣的眼神看著時,很想要把他那漂亮如玻璃珠的眼球給挖出來,但是不行,現在還不行。

『其實,要掌握他是很容易的。』

藍染也在忍耐,他從沒想過自己有那麼好的耐性,尤其是這種時候,面對這個少年他可以把他好好安置在掌心裡、也可以把他踩在腳下碾碎。為什麼還不行?在內心問過,沒有得到回答。應該說想要把少年放在指尖上,他要他是完好的完整的,然後一點點緩慢地開始摧殘、破壞,進而侵蝕他的心智。

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但這不是什麼大障礙,因為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來。藍染漾起了一抹笑,毫無保留的少年著實收下了他的笑意。『來到這裡你的時間就靜止了,一護。』

『憑…你留在這裡,是嗎?』

「…這可是你說的。」

「不論接下來我做什麼,都不准喊停。」黑崎一護,要開條件還輪不到你。

少年驚愕的眸子被自己下個動作給吞沒掉,隨著手指的抽離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來一個挺進,被迫貼近男人的身軀緊緊地接合一起,藍染手指略粗魯地支起一護一隻大腿,指甲則深深地陷入肌膚中,凌空撕裂感讓少年眼角沁出淚水,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沒隔兩天的再次侵犯簡直跟第一次沒什麼兩樣,尤其是感覺到自己裡面殘留的傷口又裂開了一般。

很痛,這種被貫穿的痛楚完全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唔…嗯…!」伴隨而來是劇烈的喘息,在不算潤滑的情況下肌理還算乾涸,一護雖然很適時的把極欲出口的驚叫聲給壓制住了,因為不能明顯抗拒,在少年忍住的一瞬間嘴唇理所當然地再次溢出血,但微微溢出的抽泣聲倒是成為助長這齣情慾的關鍵。

「別咬,我要聽你的聲音。」

淡淡的說著,卻帶著不容許抗拒威嚴,少年隱約的嗅到戲謔與憤怒味道。但他現在沒辦法思考這麼多。

「啊……!」被撐開的後庭,只要男人一個小動作,血絲就會湧出,劇烈的痛楚讓一護額上的冷汗滴落,藍染的動作只讓他覺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抓著身下被褥的少年,被按住的下身,礙於姿勢緣故,讓男人在自己體內動作能毫不保留地望得一清二楚。然後在習慣了男人碩大,溢出的血液替代了潤滑,進而感受到的是不同於痛楚的灼熱感。「…嗯…嗯啊…」

和上次不同,之前至少他還說得出「住手」之類的話,而現在不容許拒絕的情勢,自己非得要這樣乖乖地臣服在男人的身下。

真是該死,像這種聲音││

淚珠一串串地從眼角落下,連一護自己都不清楚是忍受折磨的淚水還是對慾望升起的羞恥感所遺落的,不過這也是他最後,唯一帶著抗爭性的反應。雖然早預料到他不可能撐太久的,不過藍染望著那抹晶亮卻反常的覺得焦躁起來,即使他如往常一樣掛著笑意。

這個孩子連睫毛的顏色都很淡,皺起的眉也很淡,而眼淚像是薄薄地覆在睫的上面,撐到承受不了的重量後又落了下來,被汗水浸溼的髮絲是淡色系的。和那群破面人工顏色不太一樣,這種色彩很清楚的顯現出他是個外來者,這個地方應該是不容許帶有這種色彩的人出現。

但是少年用微瞇起的眼眸配合著遺落的淚水,恍惚望著自己的神情,仍然勾起自身的怒意。原本以為自己情緒一直都控制很恰當的藍染,也覺得心裡某個柔軟處被牽動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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