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腐收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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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椒圖在射箭比賽後問了他一句︰「瑞大人，你對六藝熟悉嗎？」
六藝指的是禮、樂、射、御、書、數。其中又分大藝和小藝，書、數為小藝；禮、樂、射、御為大藝，麒麟聽啟羅說大藝的高階教育是椒圖主動提出的，畢竟禮與樂配合射、御的訓練，還得配合對鬼神的祭祀。
《周禮．保氏》──「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一點點。」
麒麟可沒說謊。

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一直以來他在綠瓦殿只有旁聽的份。其實概念和知識他大多也是從書本上習得的，唯一運氣好時，能夠在九龍子學習的時候在旁邊隨侍，不懂的部份，還得靠龍王指點迷津。說穿了，麒麟自覺自己也是個半吊子。

結果沒想到椒圖一聲令下就把所有教導他的老師全部換掉。「沒什麼，他們都教的太爛了。」任宗主被椒圖找了爛理由堵得死死的，孩子敷衍的擺擺手讓教師們全部去喝西北風。椒圖的一時興起，搞得宗家手足無措；畢竟一次被替掉了五、六位老師，麒麟想該不會宗家下人都是用這種方式被炒魷魚的吧？
換得是麒麟在人界「瑞大人」的身分，他從來沒想過人間會有人擅自替自己加諸責任。除了龍王外……

「這段期間你來當我的老師吧？瑞大人。如果做的好的話，或許我會考慮跟你走。」椒圖露出燦爛笑容眼底露出一絲狡詐，完全不在乎麒麟的人權，麒麟看得瞠目結舌。

是說他能不答應嗎？
很快的麒麟深刻體會「他是來這裡帶小孩的」。

且不只一個椒圖一個，加上啟羅共是兩只。

「……」

像現在，「咚咚咚！」雷聲巨響般地一陣狂敲客房門，熄燈時刻麒麟惱怒地拉開房門，頭上已經冒了幾個青筋，差點沒吼出「馬的三更半夜吵死人了你們不用睡覺老子要睡覺啊」這樣有損形象的話──

「突襲……！」

尤其一拉開門被猛烈力道撞開的麒麟真的覺得……他怎麼可以這麼有耐性跟這些小鬼耗？一手掩著被撞得生疼鼻樑的麒麟，餘光瞥見椒圖領著啟羅（還帶著枕頭）正大光明從客房正門闖入。

麒麟望著身材瘦弱的少年毫不猶豫地撲上床墊，看準被子就向油條般地裹起，不但霸佔主位，還變本加厲地滾來滾去。

「……」麒麟傻眼地看著那兩個小鬼，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龍王殿什麼老天才會這樣整他。

「沒想到客房還蠻大的嘛！ 」
「比想像中舒服。」
「嗚嗯……這間房間叫做『霜降』……」

混帳你點什麼頭啊！
是啊，兩個人把四肢伸展成大字形顯得床鋪很大沒錯……

龍王家的血統都有搶別人床鋪的惡習嗎？麒麟真的很想問這傳承是打哪來的。

第一天麒麟還很有脾氣的說︰「夜深了，您待在客房似乎不太妥當，況且路途遙遠請椒圖大人還是早點安歇。」

第二天的時候他勾起唇角露出殺氣︰「已經很晚了，如果椒圖大人沒有其他事情能否讓下官休息？」
一直到第三天，忍無可忍，俗話說的好「事不過三」。他可不是沒有給他們機會，麒麟感覺這兩個傢伙在硬扯他的理智線。擰著眉麒麟睜著綠眸狠狠瞪著霸佔床位的兩人：

「你們兩個、沒有事就給我滾出這裡！再不走我就直接你們扔出去──」
「不妙……他生氣了……！」
「椒圖大人……他真的生氣了啦……」

簡直不把他的怒意當一回事地，小孩子興高采烈的大吼大叫，這倒讓麒麟開始懷疑他剛剛是不是說了個冷笑話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瑞大人，是男人就不要那麼在意……」椒圖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緊緊裹著被子。

「你忍心讓我們兩個可憐的小孩在外面招涼受凍嗎？外面很冷夜很黑很恐怖耶……」

那你們月黑風高冒著危險從主房走三哩路到最偏遠的客房來是幹什麼 ？
少年稍嫌高昂的青澀嗓音讓麒麟耳鳴，擰著眉他覺得腦子隱隱抽痛，這種模式已經進行了兩次了。麒麟走到櫃子前用力抽出更替用的被褥，「啪」地展開，用力蓋在兩人身上，玩成一團的椒圖和啟羅因為突如其來的暖意安靜下來。

「既然不出去就給我睡覺……！」麒麟用力的吼道。「你們快點睡──！小孩子時間到了就給我乖乖躺好！」

「我們才不是小孩子呢。」某人嘟囔，露出不情願的表情。

「……閉嘴。」麒麟才想到那個有人跟他一樣都三百多歲了。

麒麟斜躺在床位正對面的長椅上，背部墊著靠枕，一手托著下顎盯著房間搖曳燭火，因為倦意而瞇起眼睛。他突然想到如果每天都被這樣整的話，他可能會比龍王早死……

「我要熄燈了。」
「……熄燈！熄燈！」熄個燈也這麼高興？

「安靜點，給我睡覺。」

老子都把床位讓出來還想怎樣啊？麒麟輕輕地把燭火給吹滅，一瞬間室內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出的月光隱隱映照在紙窗上，煙灰的氣味瀰漫著。麒麟閉上眼睛想到，和椒圖在一起的啟羅跟平時模樣不太相同……笑得非常燦爛的樣子……

就像他這個外貌年紀應有的表情。

「瑞大人。」

在一片寂靜中響起椒圖的聲音。
像打破了什麼，顯得非常突兀。

「嗯？」
「你是出生在天上的人嗎？」

「是。」麒麟在黑暗中無聲無息擰了眉。「……您問這個做什麼？」

「……瑞大人，天上是什麼樣子？」

發出含糊聲音的是另一個孩子。竟然連啟羅都有興趣，麒麟想這兩個小鬼是怎麼回事。

「所以瑞大人的親人都在那裡囉？」

「……嗯。」麒麟的聲音帶著不確定感。

「那裡有什麼？」椒圖的語氣很興奮。

那裡什麼都沒有……差點把這句話吐出來的麒麟趕緊岔口︰「椒圖大人三十年前回去過不是嗎？您看過的吧。」
椒圖沈思了一下，然後說︰「只有模糊的印象，記不清楚了。和這裡差不多……」

「是差不多。」麒麟附和。不過這個孩子真的看過嗎？
「所以我問你，你看到是什麼樣子嘛？」
麒麟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的……椒圖大人想知道的是天上有些什麼……」暗夜裡響起啟羅微弱的聲音，像快睡著那樣的。

「……沒錯！」

「像是綠瓦殿八龍子們全住在裡面嗎？還有龍王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