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腐收納地

「瑞大人──！」啟羅漲紅了雙頰，直愣地望著麒麟從懷裡遞給他一雙白手套。手套整體是偏米的白色，而精緻鑲邊是麒麟身上著的墨綠，沈穩深邃的綠色，被硬塞進手心裡觸感是非常高檔的緞。啟羅緊張到張著口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這麼貴重的東西…呃不是，就算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我也不能……」也不能收啊……

「你已經冷到這樣還說什麼廢話？」
被麒麟冷冷的一句駁回了。

「你要知道這種東西還是留給需要的人，用不到它就只是個廢物。」

「這……」
「──收下吧。」

麒麟望著慌慌張張的孩子，像是天要塌下來般地想把手套給還回去，麒麟擰了眉，硬扯著少年將手套給套了上去，動作卻很輕。平常麒麟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他討厭碰觸，但也許對方是個小孩讓他卸除戒心。麒麟握著啟羅的手指，卻讓少年發現眼前這個人手的冰冷程度並不低於自己。
好冰。

啟羅顫動著手配合著對方清冷的白皙指節……他實在不懂，既然自己都手都這麼冰了，為什麼還要把手套送人，他自己難道不會冷嗎？

黑簾幕般地髮垂在眼前，麒麟專心一意的動作讓啟羅只看得見他的睫毛和半掩的翡翠色眼瞳。自己也過於專注望著對方，孩子僵直身體呈現緊張的模樣。雖然完全不知自己在緊張什麼。

「好了，這樣可以了。」

當他意識過來雙手已經戴好手套。
由於孩子與成人的差距，啟羅戴上後明顯的長了一截，伸出五指略嫌大了點，有點鬆脫的感覺。當麒麟替啟羅綁上固定用地繫帶，在手腕處小心翼翼地打了結。

很奇妙的，他覺得心中有什麼暖意蔓延著，完全漲滿了。啟羅抿著下唇有點不適應地勾起笑容，那微笑非常溫暖，啟羅捏緊了戴上手套的手指。

「……謝謝你。」

麒麟有點錯愕地抬頭望了他一眼，想要回答什麼並沒有說出口。
少年才發現，眼前這個人懂得給予，卻不懂的怎麼回收那份心意。

「對了，我能見『椒圖大人』嗎？」

「當然可以。」

麒麟沒想到啟羅這麼輕易的應答，睜大了眼睛。小的孩子點了點頭，抿著唇。

「椒圖大人說您是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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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別院進到宗壇內部麒麟才深刻體會到這裡與綠瓦殿的不同，雖然同為廟宇但宗廟富麗堂皇的程度遠遠超越了天上龍王殿。才剛踏進去便被琳琅滿目地裝飾給吸引住了，兩側的龍虎翼廊，刻滿升龍圖騰，還有進門的花崗岩礱石的獅象，象徵了吉祥涵意。

古今中外所有他見過的龍像都在這裡了……甚至還有沒見過的，連他都不禁把手覆上精細摟空的騰龍石柱，意識到了才把手縮回，畢竟傳說龍的圖騰是不能觸摸的。

啟羅身上也換了裝，定眼可看出少年穿著和普通的法會人員不太相同。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他也理解了，雖然是粗布麻衣，但等級也不是太低的那種，簡略款式上頭印了宗壇神職人員通用花紋，這種身份在宗壇有相當存在感。
宗廟龍子檀香火鼎盛，人潮絡繹不絕地湧入，爭先恐後的拿著香火。
麒麟注視著眼前盛況，啟羅走在前頭，前方的孩子雖然看起來有點軟弱，穿越人群和吵雜的走道動作卻非常俐落，啟羅似乎很習慣這種浩大場面，他一邊延續和麒麟的對話。「最近上香的民眾眾多，所以有點雜亂，如果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請瑞大人見諒了……」

「這種時候，『椒圖大人』是在拜殿吧？」麒麟試探性的問了。

「是的。」

「椒圖大人說早晨通常是參拜的最好時機，而這種時候他正為民眾們祈福。不過參拜後要陪同椒圖大人一起完成課程。」
「課程？學習之類的嗎？」
「對……」

啟羅盤算了一下時間，確認說了。「大概再晚一點吧……今天要練弓箭。」

山門、五門殿、拜殿、正殿、後殿，後殿的後面就是宗家宅，宗家宅邸是獨棟的，兩人從後頭穿越到前面。

麒麟跟著褐色髮綁馬尾的孩子繞著神壇外圍，直接穿越長廊到達拜殿，拜殿是前後開放的敞廳形式，巨大的神壇，天花板上的樑柱雕花著華麗配飾，仰頭便可望見青斗石石刻單龍對柱。
這種配飾是改裝過的吧……？麒麟手指劃過鑲了金框的壁面。

一直以來綠瓦殿，除非必要不會在裝潢上增加多餘開銷。困惑浮上麒麟心頭，因為「虛華」是假象，「富麗」也是假象，對神祇來說這都是不真實的東西。

「瑞大人。」

隨著啟羅步伐的停下，後頭的人跟著停頓腳步。「你看那邊。」
麒麟跟著他的視線往前看去了，那是……

「──那就是椒圖大人。」

「龍王第九子。」

「……」

巨大白光照耀神壇，將一切都淨化，天花板中央是刻意挖空出槽來，呈現水晶圓心在上頭加飾玻璃隔板，光就是從那裡透出來的──麒麟用手半遮住視線因為光害太強烈，劇烈反光像是會灼傷人的眼睛一樣。呈現列隊的寺務人員們循規蹈矩地行拜禮，誠心誠意傳遞香火，列隊緩步行進著，火燭的光微弱地閃爍在光照射不到呈現陰影的地方。

到達壇前全體步伐停了下來，其中包含了信眾及法師。

被包圍在最上方穿著暗金色外掛的孩子。黑色長睫覆上，瞳孔是深邃的黑暗，雖然樣貌只有人類的十來歲卻比遠在天界的龍王殿下莊嚴靜肅的多了，姿態標準地傳遞燈火，手持燈油蠟燭，屈身替點了光明燈的施主們祈願。
啟羅目不轉睛盯著神壇上的少年，他的眼神，簡直像是第一次看那般地新奇。而且誠懇。

「很漂亮吧……」

「那是我們的神……」

那是神子的祝福……天界人的壽命絕對比人類長上幾百倍，因此硬要成說是「某種異端」也是可以的，這種時代神和人並沒有什麼不同，能夠溝通接觸，唯一不同的是一方生命線可能是另方的數倍長——擁有生命力便被稱為神祇，那是由上天派遣，下凡協助凡人的……就像現在站在神壇上方的人，人們口中的「椒圖」。

只不過麒麟，輕輕的皺起了眉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