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要在這裡做這種事──

麒麟確認手上的觸感和重量,回憶當時到底學了些什麼……過了這麼久腦子都生鏽忘得差不多了吧。安靜下來,開始回想射箭守則──首先兩腳跨開,右腳比左腳往前的開放性站姿,站穩後挺直上身,雖然他站的本來就很挺但重點是腰部要穩住,然後調節呼吸,使全身達到放鬆狀態。

麒麟閉上眼睛,又睜開那抹翡翠。


一放鬆就能清晰感覺微風輕拂過衣襟,刮勺著耳堝的感覺。
龍王的聲音在他腦子響起,那個男人老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黑眸尖銳且毫不留情注視著他,說出無關緊要的話語。


「麒麟,這簡單要命的事情我才不相信你學不會……」


「……」

「只要一心一意注視著前方就好了。」


「……你也說得未免太簡單了吧。」


「多少學一點,以保證後來,我們不在你身邊……可以安然自處。」


意思就是還可以保護自己。
龍王那傢伙當初到底是用什麼表情和他說話?他口中那句已經料想到未來了嗎?


「你只要看著前方……對……什麼都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其他,任何與你目標無關的事情。」──專心一意。
麒麟已經不記得了。不對,應該說不想記得,這是當初龍王教他的,他一直都是跟著二龍子螭吻(雖然他說他沒興趣)及五龍子饕餮、六龍子蚣蝮他們學習的,原本只是在旁邊看,但最後卻變成跟著一起學了,而弓箭則是龍王一對一教導他的。

把腳跨開姿勢調整好後,就是持弓。左手掌握握把,取箭放置箭坐上與弦成垂直方向,將箭尾搭至弦線上。將弦順著左手手臂拉至下巴位置,引弦拉弓固定。
目光直視箭靶──


「啊?你問有多簡單啊……就是像恨ㄧ樣撕裂、像愛一樣貫穿、像慾望一樣直率,像猛獸一樣──目光只有獵物。」


「麒麟,我想沒有你所達不到的。」


你憑什麼那麼相信?
……還是擅自加諸在我身上的期待?


那雙綠眸讓人柄住氣息的,連呼吸都不能的……
凜冽。

他的姿勢,他們從沒見過這種姿態,人說人的儀態與表露氣質息息相關,那麒麟就屬於這號人物,散發出不尋常卻又如此熟悉的神色,他一舉一動順應自然而行所以沒有任何違和感。
長的黑髮隨著刮過的風而些微雜亂飛揚著,風會影響箭的行進,但跟他完全無關似地,椒圖彷彿看見他輕聲訴語說「這都不是問題。」

就像……
像恨一樣撕裂。
像愛一樣貫穿。
像慾望一樣猛烈。
像猛獸一樣,吞噬獵物。

那箭逆風行駛劃破凌空後,一箭射進紅心。


「──咚!」

箭靶被撞擊發出短而緊促的聲響。
那箭穩穩地被射進中央位置。

是正中心。

 

「……」


旁觀者像是被震懾到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直到麒麟放下手中的弓回復原先站立姿勢,眾人心情才隨著那站在前頭的人鬆懈下來。從沒看過那麼……難以言喻的景象。
像被凍結,這人拉弓時像被抵住咽喉似地停止呼吸,被抑制住所有聲音以及應有的氣息流動,箭放出時的一瞬間則被深深撞擊心臟,刺了進去,箭劃出直線,迅速而猛烈地正中要害──像風一樣,卻融進風裡。


射義中的「無機心」是指內心的執著超脫一切,被淨化的狀態,因此只有在「無機心」的狀態裡才能達到「所謂不可能」,但看這人的動作非常純熟,才有辦法達到由內心去控制箭。

「呼……」

「……」


「好……好……」啟羅支支吾吾地喊不出句子,睜大琥珀色瞳孔,他的手擰住胸前衣襟在胸前形成縐褶,手指加深用力而彎曲著。「覺得好痛……」莫名其妙的痛楚從胸腔位置痠麻上來,那箭就像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一樣。

 

不光是他連其他隨侍也跟著傻眼了。


──這、這叫不拿手嗎?如果這叫不拿手那誰還來射箭啊……!
不論幾次,射箭這種東西都確實反應出心理狀態。
麒麟目光直視著箭靶中心,他們所看見的是他的側影,風從他的耳際削過他聆聽著風的聲音。過度專注後麒麟半掩了翡翠瞳眸,正如他所想的,那箭不偏不倚地射中紅心,麒麟彷彿能聽見龍王的聲音笑著說

「這就對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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