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腐收納地

「是龍王殿舉派的新侍者。」

什麼？
麒麟突如其來的發言震懾了在場觀眾，連任迎堯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臉。

「……」
黑髮黑瞳的孩子眼神裡漲滿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的神情，露出了被欺騙的樣子，他搶過麒麟手中的願書，這戳印……是真的。隨即把它丟到任迎堯懷裡，任迎堯手忙腳亂的接過，想到剛剛竟然對這位大人物出言不遜，但麒麟似乎不想跟他計較的樣子。殿內一片譁然，椒圖別過頭去又回復冰冷的聲調。「練箭了……啟羅！」

「喔……是的！」
無視於麒麟詫異眼光，椒圖唇角染了笑意卻不像在笑的樣子，他望了麒麟一眼。

「我是絕對不會走的。」

那個小孩在麒麟還未吐露任何聲音就說他絕對不會走、死都不會走，擺出趾高氣揚的姿態用斜眼看人，切著娃娃頭的少年睜著銳利的眼睛，注視著麒麟的黑眸完全不懼怕的樣子；麒麟還真不知這傢伙是天生就這樣還是後天養成，總之這小鬼實在是囂張至極，扔到綠瓦殿或許還可以剋剋那個同樣行勁囂張且愛整人的龍王殿下……
不過他並沒有在「這個孩子」身上感到龍王第九子—─椒圖的氣。但同樣乾淨。甚至比啟羅還要純粹，麒麟說不出口那種反差感究竟是什麼。

麒麟被邀請跟隨著進入射場，觀摩椒圖練箭。

「瑞大人。」
啟羅朝他的方向走過來，他背上背著弓箭袋，看來孩子盡忠職守侍童的職責。
「您不會生氣吧？」
「生氣？」

「讓您特地從龍王殿過來，還這麼不禮貌……」

啟羅夾帶歉意說著麒麟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說真的，他也不明暸現在是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許是性格使然，啟羅看起來總是有點怯懦，瑟縮著頸子害怕做錯事的模樣。
塵土飛揚的三十米射箭場，在入口處很莊嚴的採用檜木平鋪地板及牆面，懸掛著靜心肅敬的匾額，椒圖和陪侍的侍者站在射箭場內。啟羅說椒圖因為年紀尚幼所以排定很多課程，書道、箭藝該有的都有。
真不知是該感嘆宗家的人性化還是什麼的……

看起來年紀很輕的少年，睜著漆黑的眼瞳，穿上護胸和手套還挺有模有樣的。架式十足盯著前方圓形箭靶，跨開步伐後屏氣凝神，拉弓──咻一箭直直射進紅心上方，差一步就是紅心內圈了。身旁指導箭術的老師則是誇張地鼓起掌來。「太棒了……椒圖大人！」

「您學習這麼短暫的時間能有這樣成果不容易啊……」

但椒圖望著結果似乎不太滿意，不但不領情還白了老師一眼，直到瞥眼望見站在廊道旁的啟羅才露出開心的笑容。

「雖然是每天必修的課程，我都快無聊死了。」

尤其是這群人有夠無聊的……椒圖滴咕，瞥了站在一旁臉色鐵青的隨侍們。
麒麟注視著椒圖射箭，事實上這個孩子不算弱，專注力也相當夠，但就是怎麼射都是圓心上方（雖然已經相當靠近中心了），在第十次引弓後，鐵鑄的箭頭直直插進圓形草靶。

「啊！真是太可惜了椒圖大人──」
「是啊……不過……」
「還是沒有很準。」孩子嘆了口氣。

「我覺得椒圖大人……已經很厲害了！」除了狗腿的教師，連同站在旁邊呆看的啟羅，跟著露出欣喜的笑容驚呼著。
面對啟羅的微笑真心感受到高興似的，椒圖示威地舉起手來露出笑容，非常驕傲。「下次一定會中的。」

「對了，瑞大人要不要試試？」

「……我？」

「呆看也太無聊了吧，下來一起玩嘛……要不要來比一場？」迴轉過身的椒圖，面對站在角落的男人提出了邀請，因為消耗大量體力而正補充水分，啟羅遞給他了拭汗的布巾。

「射箭？比射箭？」
「對，誰射中紅心就贏了。非正式比賽，不必算數秒，很有趣的。」充滿天真爛漫的聲調，椒圖卻突然頓了一下，將麒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嗯……」

「不過，看你這副瘦弱模樣，你可以嗎？該不會連引弓都有困難吧？」
這小鬼……
說瘦弱你這小鬼更瘦弱吧……！

被小孩看不起，麒麟有點惱怒。

「……」
「……瑞大人……你會嗎？」啟羅站在青年身邊有點緊張，這是變相決鬥，不應該將外人扯入紛爭的，帶他過來也只是純粹來看一看而已，但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了呢？

「事實上我不擅長武鬥。」

「咦……！」

他可沒說謊，和同齡同體格的男性比起來他沒什麼體力也沒什麼力氣。而競賽成年男性使用的弓更達十斤以上，沒有經驗的人連拉開都有困難。

椒圖趾高氣揚地注視著麒麟並露出微笑︰「怎麼樣？我很想見識一下龍王殿的使者，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還是說真的只是單純來找人的？」
「……」
麒麟綠眸毫不迴避對方投射出的目光，這種挑釁……
跟某兄弟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樣。

但憑麒麟的自尊心，並不會輕易示弱的。

「椒圖大人。」
「既然你辦得到，我就可以。」麒麟半掩了翡翠眸子，眼珠翠綠的光，然後睜開眼瞳倒映出椒圖的臉龐。

「是嗎？」
「真有氣魄啊。」總覺得被那雙眼睛變相輕視的椒圖調侃道，有點生氣的樣子。

「那我很想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啟羅緊張地望著椒圖又望了望麒麟，這氣氛是怎麼回事啊？不像是開玩笑的，不會吧……真的要比嗎……？
「但是我有條件。」麒麟說。

「條件？」

麒麟點了點頭，翡翠的視線直視著椒圖，那是一種平靜如湖水的眼神。「如果我贏了……」

「怎樣？」

「我希望您可以好好聽我說。」

年輕男子一字一字牽拖出悠長而緩和的語調。

「……」

「就這樣？」椒圖愣望著麒麟。「很簡單嘛。」

「那好，如果你輸了，就必須馬上離開孤城，不准再出現在這裡。明白嗎？」

「沒問題。」麒麟允諾。

「那麼基守則由椒圖大人這裡先發，椒圖大人和瑞大人兩位沒有異議吧？既然競賽是椒圖大人提出的，那請先由椒圖大人來個示範。」
由老師擔任裁判並說明賽前準則，啟羅和麒麟兩人望著準備引弓的椒圖，麒麟忍不住詢問身旁的孩子。

「……他一直是這樣子的嗎？」指的是椒圖。明明只是個孩子，卻出乎意料的咄咄逼人。

「呃……對。」

「但他不是故意的啦……」啟羅急著想解釋，雖然他是椒圖的侍童，但不得不說椒圖大人的個性有時候很……

「等等。」
「瞄準了。」麒麟望了椒圖背影，但姿勢感覺有點奇怪……感覺上不太協調。
「不對，他的手偏下。」
「偏……？」
「他的肩膀不夠穩定……因此才會一直射到心臟位置。」
「心臟位置？」

「就是這裡。」麒麟手指在胸前比劃，勾勒出心臟位置。一般人都是「偏心」的，以胸骨中線為界，三分之二在左側。不過穩定的原因有很多種，麒麟的推論不排除也許是椒圖過於直白的個性使然，射箭這種事是非常純粹且坦白的，對於心裡面所有都會直率的表達在箭上。
隨著劃破空氣的聲響打斷談話──

是急促的三連發，必須有強勁臂力和體力才有辦法做到的，椒圖接連射進了右上方、中心偏右、右邊紅線上的位置。

「咦……真的耶……！」麒麟身旁的孩子小小的驚呼出聲。

然後是秉住呼吸的拉開弓箭，看來是還要射上一發的樣子，椒圖定眼瞄準。

「……這次會偏右。」麒麟搶先說了。

唰地一支箭穩穩地插進了中心點的右方。
啟羅不可思議地望著麒麟。

「射……」

「──射得太好了……！！」

「呼……」出乎意料的累人，因為太過消耗體力而有點站不穩，很明顯的沁濕了衣服，汗水沿著椒圖略長的黑髮滴落下來。
「……」
「喂、換你了瑞大人。」

椒圖把弓扔給啟羅，動作笨拙的少年差點接不住，好不容易將掉再地上的弓撿起，然後恭恭敬敬地雙手奉行，將用具交給麒麟。麒麟接過弓與箭，套上護手後手心捏緊。
「……」

沒想到要在這裡做這種事──

待續......